怨無仇;於嘛下此狠手?”
那人似乎聽不懂他的話;哇哇怪叫著;勢如瘋虎;舉起幾塊巨石接連朝他砸來;而後又揀起斷刀;狂風暴雨似的劈頭疾攻;逼得他連滾帶爬;狼狽萬狀
許宣腳下一滑;被溪石卡住;一時抽拔不出;眼見那漢子怒吼著一刀劈來;避無可避;正暗呼我命休矣;右邊山林突然一聲驚雷似的咆哮;震得那人臉色陡變;朝後躍開。
只見一個紫衣少女騎著碧睛獠牙的金毛狻猊急衝而出;昂然立在溪邊。
少女瞟了他一眼;又朝那漢子擺了擺手;嘰哩咕嚕的說了幾句。那漢子這才悻悻地收起長刀;重重地“哼”了一聲;掉頭走開。
許宣如釋重負;道:“多謝姑娘相救。在下許宣;大宋臨安人氏;初到貴地;如有冒犯處;萬請恕罪。”
那紫衣少女微微一笑;柔聲回答了幾句;雖然一句也聽不懂;聲音卻溫柔清婉;極為悅耳。
她蛾眉淡掃;垂著雙髻;妝容服飾有些像唐朝;笑起來時;眼如新月;嘴角有兩個又深又小的酒窩。襯著座下兇暴猙獰的金毛狻猊;更顯嬌小可愛。
許宣心中怦然一跳;暗想;此女雖不如白姐姐那般清麗脫俗;也不如小青那麼俏麗妖嬈;但明眸皓齒;甜美動人;也可算是一等一的美女了。
紫衣少女見他呆呆地望著自己;沒有答話;臉上一紅;別過頭;微笑著指了指小溪;又朝著兩側的崖壁、湖岸上下比劃;說了一長串的話。
許宣心中一動;道:“你是說這兒是你們的地界;外人不得進入?”
紫衣少女此時像是聽懂了;嫣然一笑;點了點頭。狻猊也跟著昂首怒吼;震得水紋漪生;林葉簌簌。
那漢子站在岸邊;聽見兩人對話;忽然又朝著許宣厲聲大喝;然後抬起一塊石頭;重重地砸入溪裡;似是在警告他再敢靠近;便將他砸成肉醬。
許宣啼笑皆非;心想此處天寬地闊;山高水長;憑什麼你能來得;我就不能來得?
若是平時;以他豪俠好勝的脾性;必要與他們理論一番。但此時人生地不熟;言語不通;不願多生事端;加之這少女溫柔可愛;對自己並無惡意;於是也就不和那漢子囉嗦了。
於是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朝紫衣少女拱手笑道:“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叨擾了。多謝姑娘。青山綠水;後會有期。”
剛轉身;又聽那紫衣少女叫了一聲。只見她凝視著自己;柔聲說了幾句什麼;似是頗有歉意;臉上忽然又是一紅;將幾個桃子拋入他的懷中;嫣然一笑。然後猛地一夾金毛狻猊肚腹;狂飆似的轉頭疾馳;轉眼就消失在了莽莽山林中。
餘香猶在;狻猊吼聲遠遠傳來。
許宣捧著那幾個桃子;心馳神蕩;恍惚如夢;過了好一會兒;才定了定神;朝西走去。
西邊坡勢斜陡;盡是密密麻麻的大樹;藤蔓垂繞;遮天蔽日。走在其間;陰森森的寒意浸骨。
林中飛鳥全無;野獸也比那片河谷少得多了;偶爾見到幾隻麋鹿;聽到他的腳步;便遠遠地四散逃開。
可是走了還不到百步;右前方林葉簌簌;突然跳下兩個人來。那兩人穿著漢代的衣服;手握長戈;交叉著擋住去路;四隻眼睛厲電似的冷冷瞪著他;一句話也不說。
來者不善;許宣有了前車之鑑;知道多說無益;於是搖頭笑了笑;轉而朝西南折行。
然而沒走多遠;樹林裡又躍出四個穿著晉朝高冠大袍的白衣人;握劍包夾;朝著他嘰哩咕嚕地說了一長串話;雖然言語從容;舉止溫雅;頗有《世說新語》所記錄的晉人風姿;但眼睛裡卻透著狐疑警惕與凌厲殺機。
許宣無法;只得又掉轉方向;朝南邊走去。
但不管他朝哪個方向繞行;走不多久;總會冒出幾個衣著奇特、話語不通的怪人攔住去路。
這些人有的穿著唐裝漢服;有的衣如先秦;還有的甚至裹著獸皮;像是從上古蹦出來的人物。客氣些的;冷然不言;刀劍相向;默默地逼迫他離開;不客氣的;則疾言厲色;哇哇大叫;乃至二話不說;直接就衝上來以死相搏。
若不是許宣連歷大劫;多了不少機變應對的本事;體內又有強沛真;不時應激相護;只怕早已被這幫野人砍成好幾截了。方才的種種激動驚喜早已蕩然無存。
轉悠了大半日;又回到了先前那山洞附近。周圍唯一無主的;也只有洞口前方那片狹小的草坡了。偏偏這片草坡又極為荒蕪;除了灌木雜草;就只有幾叢草莓;和長在崖壁上的若於株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