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地一聲,青光電舞,廖若無的飛英劍趁勢從他左肩貫穿而過,險些將他整隻臂膀卸了下來。
江上歡呼四起,許宣心頭卻是一緊,怒火上衝。這些人枉稱名門正派,以多欺少,所作所為還不如一個隱姓埋名的魔門妖人來得光明正大。
蒼龍似是憤怒已極,咆哮著盤旋飛卷,口中“呼”地噴出一大團烈火,將眾人逼退開來。
郭動天翻身騎落龍背,咬牙撕下衣袖,將左肩連臂緊緊纏好,耳廓轉動,繼續奮力死戰。鏈錘火雲掀卷,飛旋狂舞,“當”地一聲,將許冠蟬的“半尺鐵”撞得破空飛起,火焰獵獵。
眾人見他如此發狂,反倒不敢貿然欺近。
苦慧大師嘆道:“阿彌陀佛,郭施主,我們只是奉旨降龍,你又何苦執迷不悟?”
話音未落,遠處江面上忽然“轟轟”連聲,火光怒舞,有人尖聲大叫道:“有刺客!有刺客!護駕!快快護駕!”
眾人大吃一驚,轉頭望去,只見兩艘龍舟已遙遙衝至金山寺下方。龍舟船頭的紅旗竟已換作了金國的戰旗,那些划船的大漢更不知從哪裡變出數十筒長近五尺的銃炮,一字排開,火舌吞吐,正對著金山寺猛烈轟射。
這些銃炮也不曉得用什麼神鐵製成,威力遠勝大宋的火炮與拋石機,射程可達十餘里,道道火光呼嘯破空,在山上接連炸開。沿山而建的樓閣殿宇、碧翠樹林……頃刻間陷入熊熊火海。
山頂的存壽塔被火彈擊中,轟然坍塌,江上、岸上驚譁一片,夾雜著幾聲尖利的哭喊。想必趙官家就在那塔上觀看賽龍舟。
船上眾人目瞪口呆,鴉雀無聲。
許宣亦張大了嘴,腦中空茫一片,只聽郭動天縱聲哈哈大笑道:“重午龍日,天降瑞獸,乃我大宋昌隆吉兆!嘿嘿,乃我大宋昌隆吉兆!”
蒼龍咆哮飛甩,隨著那縱橫飛掃的鏈錘,一起怒卷狂飆,猛然擊斷金山寺二僧的鐵棍,打得那倆和尚鮮血狂噴,跌入滔滔江水。
張天師、溫寶山等人這才明白中了他的調虎離山之計,驚怒交迸,喝道:“大膽魔頭,竟敢勾結金賊,行刺官家!”“反賊受死!”
霎時間,神兵四射,霓光縱橫,全都朝那一人一龍洶洶猛攻。
他們先前投鼠忌器,只想奉旨活捉蒼龍,又不願當真和郭動天搏命,此刻殺心既起,再無半點保留。
氣浪狂湧,鱗甲紛飛,蒼龍悲吼飛騰,猛地捲起長尾,在空中頓了剎那,和郭動天一起朝著江面重重撞落。
張天師等人顧不上理會,紛紛御風回沖,朝金山寺掠去。
“轟”地一聲,江波如沸,碧浪盡紫,龍尾不偏不倚地擦過大船側舷,砸落水中。碎木四炸,船身劇晃,數十人尖叫著翻身滾落。
白素貞一把抓住許宣,待要伸手去奪那麻袋,卻綿軟無力,“吃!”手指恰好夠著系口的繩子,登時將活結拉扯開來。
麻袋猛地一鼓,霜風撲面,林靈素和李少微雙雙滾出,兩人依舊四掌交貼,面對面盤坐著,姿勢絲毫不變,只是渾身上下都已結滿淡青色的冰霜。
幾在同時,郭動天重重地撞在桅杆上,翻彈急滾,衝落甲板,被混亂的人群接連踐踏,口中噴出幾道烏血,再不動彈了。雙眼圓睜,恰好一動不動地瞪著林靈素,嘴角凝固著一絲笑容。
林靈素對視著他,眼中淚水盈凝,似悲似怒似喜,全身卻被寒冰凍結,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這時兩艘龍舟上的火炮轟鳴聲雖然漸漸轉稀,但江風狂猛,山上的火勢蔓延極快,濃煙滾滾,不斷有樓閣坍塌陷落。遠遠望去,還能瞧見十幾人渾身著火,慘叫著直奔山崖,不顧一切地躍落江中。
山上忽然傳來歡呼,存慈塔上有人高聲叫道:“官家在這裡,官家無恙!官家無恙!”
話音未落,龍舟上的眾金國刺客又接連沖天飛起,嘯呼著朝半山存慈塔掠去。火光熊熊,刀光閃爍,留守在金山寺中的僧道、官兵潮水似的湧上南半山,與那些刺客交相激鬥。
大船順流直下,距離金山寺只有三四里了,許宣站在甲板上,衣裳獵獵,看著漫山火焰,聽著廝殺吶喊,腦中仍是一片空白,如在夢魘。
忽聽林靈素咳嗽了幾聲,從牙縫裡迸出幾絲笑聲:“好駝奴,老子錯怪你啦!你放心,老子定會為你報仇,將這些混賬王八蛋斬盡殺絕!”
許宣心頭一凜,這才醒過神來,又是駭怒,又是懊悔。當初被程仲甫設計陷害,全家遭難,如今又陰差陽錯地上了郭動天的賊船,莫名其妙地捲入刺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