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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部分

妾?

許宣定了定神;坐到窗邊的圈椅裡;斟了杯茶;一邊凝神感探樓上的動響;一邊淺啜慢飲。茶水溫熱;芳香醇厚;一口飲畢;滿頰盡是回甘。竟比福建武夷山的頂級巖茶更勝一籌。於是又斟了一杯。

紅衣女子嘆了口氣;道:“你屏息斂氣;如此緊張;卻難道不怕青帝在這茶水裡下毒麼?”

許宣心裡一沉;茶水險些潑了出來;驀地仰頭一飲而盡;清了清嗓子;淡淡道:“青帝九五之尊;要取我性命;易如反掌;還需要這等下九流的手段麼

樓上寂然無聲。紅衣女子輕聲笑了起來:“很好;很好。你這般鎮定勇敢;果然當得起‘陰陽聖童;之職。”繼續梳理長髮;再不說話。

許宣連喝了三杯茶;仍未見後續;不免又有些忐忑起來。轉頭環顧;微微一怔;屏風九疊;摹畫的竟然是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心裡一動;這才察覺四周的桌椅、床榻、香爐、帳幔……全都是東京汴梁的傢俱式樣。

榻前的牆上掛著一幅美人畫。畫中女子紅衣如火;肌膚勝雪;正倚著欄杆;斜握洞簫;蹙眉凝望遠山。雖只寥寥數筆;絕美風姿呼之躍出。

許宣呼吸一緊;忍不住又瞥了眼那紅衣女子;暗想:“難道這就是她的畫像?也難怪青帝為她如此神魂顛倒;寵信不疑了。”

定睛再看;畫上寫了一首短詞:“眉共春山爭秀;可憐長皺。莫將清淚溼花枝;恐花也如人瘦。清潤玉簫閒久;知音稀有。欲知日日依欄愁;但問取亭前柳。”字跡秀麗;似曾在哪裡見過。

念頭未已;又聽那紅衣女子柔聲道:“你覺得美不美?”

許宣點了點頭。紅衣女子似乎猶覺不足;又追問道:“這世上;你可曾見過更美的人麼?”

他的腦海裡頓時閃過白素貞與小青的容顏;原以為這對蛇妖姐妹已是天下無雙的絕色;但秉心而論;和眼前這畫中女子一比;似乎還略有不如。略一遲疑;終於還是搖了搖頭。

這時;窗外狂風鼓盪;落英繽紛;幾十片花瓣紛揚撲入;有的飄落在香爐裡;有的翻卷於榻上。

紅衣女子頓住梳子;指尖夾起一片花瓣;低聲道:“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怔忪了片刻;一顆淚珠突然滴落在指尖;慢慢地在花瓣裡洇開。

許宣心想:“難道她心裡也有思念之人?雖到了蓬萊;做了青帝的侍妾;卻仍無法釋懷?”

想起父母;想起白素貞;心裡又是一陣如割的劇痛;脫口道:“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天通。曾是寂寥金燼暗;斷無訊息石榴紅。劉郎已恨蓬山遠;更隔蓬山一萬重。”

這八句詩和她所吟詠的那兩句;全都是李商隱所作;雖出自不同詩篇;被他嫁接在一起;卻也與眼前情景渾然契合;天衣無縫。

紅衣女子身子一顫;慢慢轉過頭來;凝視著他;道:“這些詩你是從哪裡聽來的?”

燈光照在她的臉上;淚光瀅然;冷豔如霜雪。許宣一愣;微感意外;她的眉眼和畫上的紅衣女子雖有些相似;卻又彷彿並非一人。隱隱覺得彷彿曾在哪裡見過;一時卻又記不起來。

還不等細想;垂幔轟然鼓舞;狂風凜冽;頸上寒毛乍起。他苦修了一個多月的“天人交感”;對周圍流的感應極為靈敏;念力四掃;至少有七股凌冽的殺氣正朝他們衝來

許宣一凜;喝道:“姑娘小心”猛地抱住紅衣女子;翻身急滾;順勢抓起兩個香爐朝南面的窗子奮力擲去;“砰”“砰”正好與破窗而入的兩道劍光撞個正著;人影錯分;粉末激炸。

有人低叱道:“快殺了那賤人”霎時間劍光亂舞;又有三人從西面、東面躍入;急風暴雨似的接連猛攻。

許宣抱著紅衣女子上縱下掠;“嗤嗤”激響;衣裳接連迸裂;血珠飛濺;有幾次幾乎是貼著劍鋒堪堪躲過;驚險萬狀。

窗外尖嘯四起;又有十幾人正極速逼近。許宣大凜;待要拔出懷中的“紫龍”還擊;但想到不可暴露身份;只得生生忍住;左手抱緊紅衣女子;轉身朝樓上衝去。

“嘭”“嘭”剛奔上三樓;四周樓板又已被刺客接連撞碎;四道劍光狂飆似的朝他們包抄夾卷。

許宣右手抓起長案奮力狂掃;盪開兩道劍光;喝道:“青帝快出來”然而連喝幾聲;殊無應答;又驚又怒。想不到那青帝受傷後竟如此自私怯懦;寧可當縮頭烏龜;眼睜睜看著愛妾死於刺客劍下;也不肯現身相助

紅衣女子卻似毫不焦急;驚訝地凝視著他;方才那悽傷冷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