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紅日已移到了西邊;將他與青帝的影子投映在旁側的石壁上。她正懷抱著自己;雙手抵住他的手掌;綿綿不絕地輸轉真氣;頭頂白氣蒸騰;
許宣呼吸一緊;才想起自己竟枕在她溫軟起伏的胸脯。急忙又閉上眼睛;屏息假寐;過了片刻;又忍不住偷偷從眼縫裡打量她那瑩白纖細的脖頸與繚亂的髮絲;心中嘭嘭直跳;忖道:“如果她不說;又有誰知這等國色天香;竟然是半月美女?單以美貌而論;別說這蓬萊山;就算整個臨安城;也找不出匹敵之人。”
又想:“我胡說是李師師的兒子;她竟然也完全信了。不知那李師師究竟有何魔魅之力?竟讓她如此愛屋及烏;情深不悔。唉;說起來她也是個可憐之人;我這般誆她;可有些對她不住。”暗覺愧疚;但這時後悔也已晚了;
青帝長睫緊閉;臉上卻忽然一紅;收回雙掌;道:“許……周公子既然已經醒轉了;就起來吧。”又提高聲音;淡淡道:“神霄子;你等了這麼久;有什麼要事麼?”
許宣一凜;坐起身;這才發覺王文卿等人正立在右下方崖壁的廢墟里。
聽見青帝所言;王文卿才凌風飄落到兩人身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道:“三十三山參與卡米叛亂的賊黨;已經全部供出。只要青帝一聲令下;今日便可將他們盡數擒伏。”
青帝嘴角冷笑;淡淡道:“枝上的花兒壁上的草;還怕他們跑得了麼?”秋波朝許宣臉上一轉;雙頰又洇出溫潤的霞光;道:“這些不快的事咱們先別提啦。神霄子;你可知這位公子是你什麼人麼?”頓了頓;道:“他就是你的親外甥;師師的孩……”
王文卿“啊”地一聲低呼;一把抓住許宣的肩頭;滿臉驚駭喜悅之色;道:“你…你是我妹妹的孩子?”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淚水盈眶;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是了前幾日見到你時;我就該想到啦;你的眼睛和鼻子;簡直就和師師同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舅舅誤信奸人讒言;險些做了愧對祖宗之事;慚愧;慚愧”
許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老滑頭神情懇切真摯;若不是自己知道他的底細;也真要被他感動得鼻酸眼熱了。
當下也作激動愧疚狀;熱淚滂沱;顫聲道:“你真是我舅舅?外甥從小聽說舅舅被封鎮在峨眉山上;還以為你是……你是假冒的呢。前番言語放肆;多有得罪;望請舅舅恕罪”說著便掙開手;朝他拜倒。
王文卿也連忙一把將他拽住。兩人抱頭痛哭;真有如舅甥重逢;感人肺腑。青帝瞧得眼眶溼熱;心中殘存的一絲疑慮也徹底消散了。
王文卿一邊哽咽;一邊森然傳音道:“許公子;你隨機應變;自稱為周邦彥的兒子;貧道佩服至極。但你的生死存亡;不止關乎你一個人;還關係到你父母與小青姑娘。今後若再不經貧道同意;自作主張;可就別怪我不客氣啦。
許宣心中陡然一沉;青帝只說他是李師師的孩子;這廝又怎知自己將周邦彥胡謅成了父親?想必這廝果真在他體內下了蠱蟲難道方才體內的劇痛就是由蠱蟲引起的?但既是如此;以青帝的修為;為他輸氣調轉時;又何以查探不
正自驚怒;王文卿又“咦”地一聲低呼;推開他;駭然道:“甥兒;你年紀輕輕;體內怎會有這許多岔亂的真氣?五行相沖;陰陽失調……糟了;糟了;你的臟腑又是新近換過;照此情形;只怕不到十日;就會被震碎經脈;撞裂肺腑了”
青帝花容微微一變;這番話恰恰是她最為擔心的;正待說話;王文卿又搖了搖頭;連聲嘆氣道:“盜丹**盜丹**師師傳你此法;看似愛你;卻真真是害了你了舅舅當年倍受這妖法之苦;痛定思痛;散去全身功力;才險死還生。但你真氣已散佈各脈;難以根除;唉;除了……除了……罷了;罷了;只怪你我舅甥福薄份淺;若早幾年遇見;或許舅舅還能助你一臂之力”
青帝見他連說了幾遍“除了”;欲言又止;忍不住眉梢一揚;道:“究竟還有什麼辦法?你休要支支吾吾;但說無妨。”
王文卿搖頭苦笑;道:“陛下;能救他一條小命的;惟有那‘平調陰陽、融合五行;的‘陰陽五雷**;。但此法只存於‘白虎皮圖;之中;三十三山尋了這麼多年;也未能找到;短短几日;又上哪兒尋去?”
許宣恍然大悟;原來這廝打的竟是這個如意算盤
王文卿必已看出青帝對自己非同尋常;順水推舟;拿他當了釣魚的蟲餌。青帝要想救自己;要麼交出那半張“白虎皮圖”;要麼傾囊傳授“陰陽五雷劍譜”。無論怎樣;王文卿都能靠著種在他體內的蠱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