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棺中“女屍”重傷,凶多吉少之際,也毫無半點害怕難過,反倒笑嘻嘻地安撫父親與真姨娘。但此刻目睹這兇狂老妖殘殺王六、鐵九,又對舅舅趕盡殺絕,心中之鬱憤恨怒,已遠非言語所能描述。
第一卷人間世 第十章同袋
一陣山風吹來,血腥味登時轉淡,鼻息之間盡是處子的淡淡幽香。許宣突然想起正與那黃衣少女纏縛一起,心中一蕩,忍不住斜眼瞥去。那少女的一雙澄澈妙目,也正凝視著自己。
兩人目光相撞,少女吃了一驚,雙頰飛紅,急忙別開頭去。她姿容秀麗,年紀雖輕,體態卻已玲瓏有致。此時青絲繚亂,衣裳撕裂,露出雪白細嫩的肌膚,襯著那滿臉紅霞與驚惶眼神,越發顯得楚楚動人。
許宣經常讓鐵九揹著他到臨安城各處的勾欄瓦舍玩耍,耳濡目染,已略知男女之事,此時驚鴻一瞥,見她衣不蔽體,心中一陣大跳,扭過頭,不好意思多看。心裡的悲怒驚懼少減,暗想:“許宣啊許宣,她已如驚弓之鳥,你若在她面前慌張害怕,豈不是更嚇壞了她?”
當下深吸一口氣,高聲道:“你別怕,我舅舅是青城山鐵劍門的真人,武功法術比這老妖怪不知高了多少倍,他一定會宰了這老妖,救我們離開的。”
少女臉上一紅,不敢看他,輕輕地點了點頭。
玄龜老祖哈哈笑道:“小兔崽子不知天高地厚,讓你見識見識老祖的手段!”大袖揮舞,銀光怒爆,驀地幻化為三刃飛叉,“當”的一聲,將太玄劍牢牢卡住,再一飛旋,登時將短劍絞得沖天飛起。
與此同時,老妖右手順勢一轉,三刃飛叉忽然膨脹爆裂,再度幻化為三條銀鱗巨虯,張牙舞爪,雷霆霹靂似的交疊掃落,霍然劈中太玄散人。
“舅舅!”許宣心下一沉,還不等叫出聲,程仲甫已鮮血狂噴,斷線風箏似的翻身拋飛,重重摔落樹林之中,也不知是生是死。
“什麼青城十八真,原來不過爾爾!難怪被峨眉山的禿驢們趕到青城山去。”玄龜老祖哈哈狂笑,青衣、斗笠上滿是斑斑鮮血,夕陽絢爛地照在他乾癟扭曲的笑臉上,醜惡猙獰,形如妖魔。
許宣悲怒空茫,彷彿身處夢魘,無法呼吸,動彈不得,直到此刻,方始感到一絲懼意。黃衣少女更是不由自主地輕輕地顫抖起來,驚恐害怕,淚珠泫然欲滴。
就在這時,大風鼓舞,松濤呼嘯,一道淡綠色的人影從茫茫山壑中疾衝而出,直撲許宣二人。
“哧!”人未至,劍已到,碧光如電破空,將懸吊的淚蛛絲瞬間斬斷。許宣二人身下一空,失聲墜落。
幾乎就在同時,綠影閃爍,幽香撲面,一條絲帶輕輕巧巧地將他們攔腰纏住,朝外拖曳飛舞。
“狂賊敢爾!”玄龜老祖又驚又怒,他與許宣二人相距甚遠,又正自得意歡喜,未加防備。眼看奇變突生,再要追阻已然不及,雙手一拍,那口大銅鍋“呼”地翻轉飛撞,滿鍋沸水倒瀉噴湧,“哧哧”激響,宛如萬千銀箭怒射飛舞。
許宣眼前一花,叫道:“小心!”下意識地翻身抱緊黃衣少女,將她護在懷中。黃衣少女“啊”地一聲,全身綿軟,羞得耳根盡紅。
許宣一怔,突然想到男女授受不親,剛要撒手,卻又生怕那水箭傷了少女,只得又重新摟住。
“轟!”那條淺綠色的絲帶突然鼓舞膨脹,碧雲青霞似的飛散開來。滾沸水珠撞擊其上,飛花濺玉似的四下拋揚,在陽光中繽紛閃耀,蔚為壯觀。
仍有一顆水珠穿透絲帶,其勢未衰,“哧”地射在許宣的右手背上,青煙直冒,痛徹骨髓。他渾身一顫,咬牙強忍,汗珠滾滾而下。
耳邊聽見一個女子驚訝的聲音:“咦,怎麼是你?”接著又格格笑了起來:“許公子,我還以為你古道熱腸,原來是個見了姑娘就無事獻殷勤的小色鬼。”話音未落,綠影閃耀,一個瑩白色的絲袋鋪天蓋地罩了下來,將他與那少女兜入其中。
許宣只覺得那女子的聲音清脆悅耳,似曾相識,還來不及細辨是誰,腳下一空,天旋地轉,已被那她兜入袋中,提著飛衝上天。耳畔依稀聽見玄龜老祖氣急敗壞的吼聲,越來越遠,終於淡不可聞。
光影閃爍,風聲呼嘯,鷹鳴鶴啼由遠及近,倏然擦耳掠過。
許宣與黃衣少女被兜在絲袋裡,緊緊相貼,無法翻轉動彈。身在萬丈高空,直如浮萍飛葉,飄忽跌宕。
隔著那絲袋的縫隙,隱隱可以看見巍巍險峰、茫茫雲海。許宣長了這麼大,從未有過乘風飛舞的經歷,心中又是驚奇又是興奮又是新鮮,片刻前的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