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7部分

混亂中又聽那少年和尚喝道:“再過一刻鐘天便要亮了。天色一亮,她的‘陰極真炁’便難以為繼,只能躲入棺中,束手就擒。大家合力支撐,千萬不可讓她跑了……”話音未落,忽然一聲悶哼,似是被“女屍”打中,剩下的話再也說不出來。

“女屍”笑聲凌厲,伴著滾滾雷鳴。一道又一道的閃電當空劈落,氣浪炸舞,慘呼聲此起彼伏。

許宣眼前一花,一道人影突然撞在自己身上,還沒等明白髮生了什麼事,腳下一空,猛然被騰雲駕霧地拋了起來,撞向迎面撲來的第二道人影。

閃電一亮,照在對面那人嬌媚的臉上,肌膚瑩白如霜雪,吹彈欲破,閃閃秋波正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唇邊鮮血殷紅欲滴。

他心下一沉,“女屍”!下意識地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

但那“女屍”對吸他精血卻似毫無興趣,隨手一掌拍在他的胸口,抓著小青,繼續沖天飛起。

他眼前一黑,喉中腥甜狂湧,面板、毛髮瞬間凍結了一層白白的冰霜,就連五臟六腑也彷彿被轟然湧入的森森寒氣撞成了無數碎片。然後意念如碎,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第一卷人間世 第八章玄龜

四月,黃昏,峨眉。

豔陽如豆,雲海茫茫。數峰破雲,參差傲立,在夕暉映照下,閃耀著淡淡的金光,彷彿海上仙山,壯麗而飄渺。

大峨山中,險崖峭壁如刀削斧砍,突兀嶙峋,桀然天半。一條棧道沿著山勢,向上蜿蜒折轉,直沒雲霞深處。

兩側蒼松青翠,虯枝橫斜,郁郁青青如綠雲碧霧。空谷幽林,鳥鳴清寥,巨石青苔上灑落著斑斑光影,閃爍不定。

一個矮小的青衣老者戴著碧綠色的草笠,揹著一口大銅鍋,正蹲坐在林間岩石上,哼著小調,搭灶生火。

在他身旁端坐著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黃衣少女,石人似的一動不動,俏臉蒼白,妙目焦急地眺望著下方山徑,淚珠不住地在眼眶裡打轉兒,交雜著驚惶、恐懼、期待、緊張……種種神色,似乎在等著什麼人的出現。

“小丫頭,你死心吧,姓葛的牛鼻子正縮著腦袋當烏龜,哪裡還有膽子出來救你?嘿嘿,他既然沒膽子來,留著你也沒用啦,索性當老祖的晚飯吧。”

老叟瞟她一眼,乾癟的臉上綻開菊花似的笑容,又搖著頭嘖嘖讚歎:“細皮嫩肉,一定很清甜爽口。”一邊說,一邊狂吞饞涎,從背上取下那口大銅鍋,架在石灶上。

山風鼓舞,枝葉間篩落的陽光燦燦閃耀,遠遠地,吹來一陣清亮的歌聲。老頭耳廓微動,轉頭凝神傾聽。

黃衣少女妙目一亮,迅即又轉黯淡。

“噫吁戲,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爾來四萬八千歲,始與秦塞通人煙。西當太白有鳥道,可以橫絕峨眉巔。地崩山摧壯士死,然後天梯石棧方鉤連。上有六龍回日之高標,下有衝波逆折之回川……”那聲音清亮悅耳,但卻似中氣不足,一曲《蜀道難》尚未唱到一半,已自氣竭,咳嗽不止。

只聽一個漢子慌忙勸道:“公子爺,你悠著點,別再唱啦,岔著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唱歌的少年咳嗽著笑道:“橫豎快要死了,管它作甚。”

黃衣少女心下失望已極,聽到“橫豎快要死了,管它作甚”,更是秀眉輕蹙,淚水忍不住奪眶湧出。她經脈被封,想哭也哭不出聲。

老者齜著黑黃的牙齒,森然一笑,道:“小丫頭,別哭,再哭肉就發酸啦,那可就不好吃嘍。”

說著指尖一彈,“哧!”一道清流從不遠處的山泉裡沖天噴出,順著他手指所劃,當空劃過一道銀亮的弧線,汩汩地澆入銅鍋,蒸騰起絲絲白汽。

這時,腳步聲越來越近,三個漢子穿過鬆林,沿著那石徑走了上來。

當先那人是個中年道士,葛巾布衣,青鞋白襪,腰間懸了一柄短劍,清俊軒昂,落落出塵。

第二個大漢身高九尺,魁偉如山,銅鈴大眼炯炯有光,揹著一個錦衣少年,步履穩健如飛。錦衣少年約莫十四五歲,清秀瘦弱,大眼靈動,只是臉上罩了一重淡淡的黑氣,病怏怏的渾無光彩;一邊咳嗽,一邊兀自笑嘻嘻地唱著那首《蜀道難》,斷斷續續。

最後一個藍衣漢子挑著鐵扁擔,亦步亦趨,滿臉焦急,不斷地勸那少年緘口休息。

草笠老叟眯眼打量那少年,一邊攪拌鍋水,一邊搖頭嘖嘖惋嘆:“骨骼修長,皮肉細嫩,若是沒生病,用來清蒸一定妙極。可惜眼下病入膏肓……唉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