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都說峨嵋山是普賢菩薩的道場。月黑風高的夜晚,山谷裡常常有這‘萬盞聖燈朝普賢’的景象。”
許宣從未見過這等壯麗奇觀,只覺胸膺如堵,悲喜莫名。想起連日來的經歷,想起峨眉七十二寺與道門各派,想起受困白蓮寺的那些女子,想起林靈素的憤激之語……更覺五味交雜,說不出的蒼涼悵惘。
道耶魔耶,是正是邪,為何有佛燈萬盞,卻依舊照不亮這世間的沉沉昏暗?
第一卷人間世 第四十章紅塵
山上火光點點,星辰似的慢慢移動,也不知有多少人正在追尋他們的下落。許宣二人不敢多做停留,歇息了小半時辰,便又涉溪而下,朝谷外奔掠。
狂風驟起,河畔長草呼嘯如浪。
烏雲滾滾,月色若隱若現,山谷裡的萬千“佛燈”隨之忽明忽暗。穿掠其中,真有如飛行於河漢之間,不知今夕是何年。
白素貞真氣不繼,強撐了一會兒,速度又漸漸慢了下來,眼見許宣停下,作出又要背自己之勢,臉上一熱,搖頭道:“前邊山腳有個村莊,我們歇歇再走。”
繞過河谷,距離村莊還有十餘里,遠遠地便瞧見火光沖天。兩人一凜,莫非道魔各派已經預知了他們的去路?但這時退無可退,即便真有狙擊,也只有見招拆招,硬著頭皮上了。
將至村莊,凝神傾聽,除了呼呼的風聲與火焰,不見任何異響。兩人小心翼翼地穿過田野,朝村裡走去。
到處都是殘垣斷壁,火焰亂舞,屍體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就如同經受了戰火焚劫,慘不忍睹。
從眾村民的傷口來看,不是死於奇門兵器下,就是被“摧心掌”、“滅魂指”之類的魔門邪功所殺。還有些甚至被剝皮剜肉,掏出肝腸,懸掛在樹梢、橫樑上,被凌辱、虐殺的婦女孩童更比比皆是,觸目驚心。
忽聽左邊傳來幾聲微弱的嬰兒啼哭,循聲望去,只見土牆坍塌,大梁和四柱都被燒成了黑炭,一個布衣漢子被竹竿貫穿入地,俯臥在血泊中,右手仍緊緊地握著一年輕女子的手腕。
那女子被壓在牆下,已死了幾個時辰,臂彎裡抱著一個三、四個月大的女嬰。女嬰奄奄一息,蜷在母親的懷中,滿臉都是血汙、泥土,兀自吸吮著那再也吸不出乳汁的**,嚶嚶哭泣。
白素貞揮袖撥開斷粱,將她抱了起來。
她修煉這麼久,心如止水,從沒有象最近幾日這般,感受到如此強烈的悲怒和哀傷。此刻抱著這垂危的嬰兒,心中莫名地一陣酸楚,眼眶裡竟隱隱有些溼熱的感覺,就如同那日目睹葛長庚的死。
許宣在一旁更是看得胸膺如堵,駭怒難言。
魔門群妖為了迫使峨嵋七十二寺交出林靈素,濫殺無辜,自不出意料。可恨的是這些佛道中人,為了一己之私,要麼閉門不出,放任生靈塗炭;要麼勾心鬥角,自相殘殺……堂堂峨嵋聖地,竟變成人間地獄!他們的所作所為,又和那些邪魔有什麼差別?
他越想越怒,拳頭捏得咯咯作響,咬牙道:“朗朗乾坤,青天白日,我就不相信大宋沒有王法了!等我到成都報了官,別說這些妖魔,連帶這些禿驢、牛鼻子全都抓起來,替所有枉死的村民報仇雪恨!”
“大宋?”林靈素在他腹中哈哈笑道,“大宋的狗官連金國韃子都擋不住,還能降得住這些兇魔?就算狗官真來了,賊禿和牛鼻子滿口慈悲仁義,一定會將此事算到老子身上。至於你們嘛,嘿嘿,包庇妖魔,與正教為敵,導致無辜鄉民受此劫難,想要推脫干係可就難得很了。”
頓了頓,悠然道:“我的徒子徒孫一日找不著我,便一日不會罷休。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拜你們二位所賜,別說這小女娃兒,峨嵋山方圓幾百裡的人畜只怕都要死絕了。”
兩人正自恨怒,聽他這幸災樂禍的話語,更如火上澆油。
白素貞兩頰潮紅,蹙著眉尖,冷冷道:“再過幾天你就化為一灘膿水,我們逃不逃得脫,又何須勞你費心?”張開右掌,道:“許公子,得罪了。”在許宣丹田處輕輕一拍。
許宣“哇”地一聲,頓時將“乾坤元炁壺”吐了出來。
她咬破指尖,默唸法訣,又照著當日葛長庚所為,用鮮血在衣袖上寫了“陰陽元炁,乾坤一定”八字,撕下封住葫蘆塞口。
瑪瑙葫蘆不住地“僕僕”搖動,林靈素斷斷續續地笑道:“臭丫頭,你真以為這破葫蘆真能困住老子麼?識相的就快快放我出來,寡人不但可助你們得脫生天,還能教你們修成稱霸三界的神功秘法。否則等我出去,必將你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