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瀑布周圍的漣漪仍在隨著許宣雄壯的鼓點急劇盪漾。
小青縱聲歡呼,叫道:“贏啦,我們贏啦!你們快快滾下山去!”
群魔一片死寂,想不到竟連妖后也敗在了這乳臭未乾的道童手裡。這些魔頭雖然個個兇暴陰毒,無惡不作,卻將面子看得極重,要他們公然悔約,實在有些恥於出口。但若要他們眼睜睜地看著到嘴的肥鵝飛走,簡直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妖后淡淡道:“願賭服輸,我們自會守約下山。但我們只答應三百年內不上峨眉,可沒答應不在山下等著你們。如果你們不交還帝尊,從現在開始,哪怕是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峨眉。”飄然起身,凌空朝山外飛去。
魔門眾人雖極不甘願,也只有罵罵咧咧地隨她離開。轉眼之間,人影穿梭,鳥獸離散,方才還驚濤駭浪、劍拔弩張的梵音谷又變得空空蕩蕩,只剩下他們五個人。
等到群魔散盡之後,許宣像被抽走了最後一絲氣力,“啊”地坐倒在地,渾身痠軟,汗水浸透,就連三女喜悅的歡呼與關切的問詢也縹緲得彷彿來自天外。想到自己竟與當世的三個大魔頭周旋死戰,更像是做了一場大夢。
過了好一會兒,葛長庚的元神也彷彿才緩過勁來,嘆道:“許公子,若不是你機智應變,這一局我們只怕又要敗了。那妖女浸淫於陰極真炁,十六年來突飛猛進,老夫即便肉身完好,也未見得能再將她降住。”
小青笑道:“葛老道,你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反正這三戰是我們勝啦,魔門三百年內不得上山。我們只管留在峨眉好生修煉,等你復原之後,再領袖道門,下山掃蕩群魔。”
葛長庚苦笑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小青姑娘,林靈素在我手中,你以為道門各派還會聽我號令麼?即便峨眉七十二寺未曾勒令我們三日內離開峨眉,魔門前腳下山,候守在山外的道門各派也必定後腳上山。我們若不立刻離開,只怕又會有一場生死之戰。”
眾人有如當頭被澆了一盆冷水,激動喜悅頓時消了大半。
白衣女子道:“既是如此,等葛仙人迴歸真身,我們即刻從北峰下山。那兒有一處隱秘的山洞,可直達山下,除了我們姐妹,無人知曉。”
葛長庚道:“大道輪迴,萬物皆有始終。我油盡燈枯,適才這三戰又已耗盡真炁,就算迴歸真身,經脈俱復,也不過是日薄西山,迴光返照。況且……”頓了頓,沉聲道:“如無意外,道門各派此刻已經開始入山了,魔門則守候在山外。以我真身突圍,必遭重重圍狙,下得了山,也出不了山門。若因此引起道、佛、魔各派的血戰,給川蜀百姓帶來滅頂之災,葛某就更難釋懷了。”
話音未落,極遠處傳來“轟”的一聲悶響,群山迴盪,隱隱夾雜著嘯吼廝殺之聲。
眾人一凜,紛紛朝“三才照神劍”的影象望去。
光波搖晃,隱約可見北邊、東面與西側的山谷中,刀光劍影,繽紛閃耀,到處都是穿梭交錯的人影,和縱橫飛舞的法寶。應是道門各派入山後遭遇妖魔,交相激戰。
小青拍手笑道:“狗咬狗,一嘴毛。趁著他們兩相撕咬,我們趕緊從南面下山……”
忽地眉尖一蹙,冷笑道:“是了!哪有沒見到骨頭,就先咬到一起的道理?說不定這只是道門各派的障眼法,騙我們從南邊下山,自投羅網呢。”
眾人一想,均覺大有可能。
葛長庚沉吟道:“如果真是道門設計佈陣,誘我們下山,我們正好將計就計,按照原定的計劃,來個金蟬脫殼,瞞天過海。”當下又將他的計劃仔細講述了一遍。
他以“離魂屍遁法”遙控真身,衝出南面山谷,作為引開魔門與道門各派的誘餌,而後再以“血遁消影**”帶領眾人隱匿身形,從白娘子所說的隱秘山洞逃出峨眉。
李秋晴臉色蒼白,如此一來,葛長庚的真身註定要被群魔蕩滅,永無恢復之機了!此外,“離魂屍遁法”與“血遁消影**”都是極傷真元的兩傷法術,即便他們能借此逃脫,葛長庚殘存的神識必受重創,甚至灰飛湮滅。但知外公決心已定,再難阻止,惟有咬唇噙淚,強忍悲痛。
白衣女子與小青對望一眼,也頗覺不安,然而除此之外,實無良策,一時黯然無語。
葛長庚道:“事不宜遲,等到魔門在山外佈置停當,想要脫身就更加難了。開始吧。”
許宣右手不由自主地抬了起來,舉劍在左手上劃了一道血痕,蘸著血珠,低聲念道:“魄在魂離,身隨心轉,疾!”劍尖飛舞,在葛長庚真身的胸口畫了一串難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