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紅袖好半天才除錯好身子,心中頗為不悅,冷冷地道:“那丫頭早溜了。”那道姑慍道:“你怎麼不早說?”翻身上馬,揚鞭疾馳而去。地上揚起的灰塵還未落下,她又策馬踅了回來,一揮馬鞭,問道:“琳丫頭往哪個方向去了?”陸紅袖惱恨她無禮,將頭扭過一旁,不加理睬。那道姑冷哼道:“你不回答,以為我就會求你麼?哼,我碧虛散人尹明真平生從不求人。你不講,我自己去找便是。”蹄聲雷動,灰塵起處,她已然縱馬飛奔而去。孫德彧連忙翻身上馬,持鞭抱拳道:“敝師妹自幼生性執拗,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兩位夫人見諒。藍師弟,咱們終南山再見。告辭!”話聲未絕,人馬已遠。陸紅袖心道:“全真教除了這個藍道元外,沒一個是好東西。”
馬車繼續前行,走了約一盞茶時間的功夫,眼前柳暗花明,忽閃出一個金碧輝煌的大莊院來,正門上方橫書“半閒莊”一塊金字牌匾。藍道元勒停馬車,道:“想必就是此處了。”杜鵑兒搶先跳下馬車,掀開簾子,欲如以往那般伺候陸紅袖下車。陸紅袖正眼也不瞧杜鵑兒一下,打掉她的手,自行跳將下來,徑直向莊院裡走去。杜鵑兒臉色蒼白如紙,待在原地怔了半晌,眼簾下淚光瑩瑩,委屈得半天說不出話來。藍道元見狀心酸,長長嘆了一口氣,道:“喬夫人,我們也進去吧!”杜鵑兒含淚點了點頭,早有莊丁迎了出來,將馬車拉到後院去了。
藍道元道了聲勞駕,攜杜鵑兒進了半閒莊,穿過一道圓拱門,迎面一條碎石小徑,小徑兩旁花草錦簇,蜂飛蝶舞,春色旖旎如畫,再過了幾道拱橋圓門,便進了大廳,大廳裡濟濟一堂,少說也有近千人。藍道元隨便找了一個所在,坐將下來,而杜鵑兒則遠遠地在陸紅袖身側坐下。
藍道元四下張望,並無南宮琳的蹤影,相反倒瞧見盧海通師徒三人正在不遠處陪著兩個老者說話。那兩個老者,一個臉色蠟黃,似乎久病不愈;另一個身材瘦長,臉色蒼白,右頰上老大一塊黑癍。藍道元忖道:“這兩個老傢伙想必就是盧海通的大師兄、三師弟了。”正凝神想著,忽見眾人紛紛起立,抬眼望去,兩個衣著華麗的富商從內院走了出來。這兩人形貌極度相似,彷彿就是從同一個模子裡倒出來似的。藍道元喃喃說道:“難道他們就是半閒莊的莊主黑白雙俠?”
身旁一個形貌猥瑣的老頭奇道:“道長,你還不認識兩位莊主麼?”藍道元窘道:“貧道常年在終南山上修行,很少在江湖上走動,是以不認識兩位莊主。還請老人家指教!”那老頭笑道:“原來是全真教的真人,胡老頭一向仰慕得緊,哪裡談得上指教?半閒莊大莊主喚做黑俠慕雲逸,右耳上有顆黑痔,二莊主叫做白俠慕雲舒,左頰上有塊紅色胎跡。兩位莊主生性豁達,仗義疏財,好結交天下英雄豪傑,最為行俠仗義。三年前,元軍都統帥阿里海涯率二十萬大軍壓境,襄陽吃緊。兩位莊主毅然變賣家產,招募三千虎賁之士,夜行七百里,跑死上千匹西域良馬奇書qisuu網,連夜趕往襄陽,從斜縫裡殺出,生擒元軍都統帥阿里海涯,擊潰二十萬元軍,一舉解了襄陽之圍。道長你說,這般的英雄事蹟快不快意?”藍道元豎起大拇指,讚道:“如此快意之事,當以塞北烈酒就韃子肉下之。”
第二回:不意涉險 奮英雄怒(2)
胡老頭又道:“大莊主膝下有位公子,名叫慕清風,拜地獄門掌教鬼尊為師,文武雙全,也是十分英雄了得。”正說著,兩位莊主面向群雄一拍手,全場立刻安靜下來。慕氏昆仲朗聲道:“各路英雄不辭辛勞,遠途跋涉駕臨本莊,是本莊莫大的榮幸。在此,我們兄弟倆一併謝了。”說罷,拱手環揖。藍道元注意到他們的口型、表情、動作一模一樣,好似心靈相通,竟無半點差異,頗覺有趣。
待群雄坐定,慕氏昆仲續道:“各位想必已知曉當今國事。自襄陽失陷,丐幫陸幫主、簡副幫主以身殉國,元軍新都統帥伯顏以呂賊為先鋒,長傾直入,安慶、池州等地不戰而降。奸相賈似道被迫領命出征,轄下十三萬大軍在蕪湖潰散乾淨,他不顧國家安危,棄師潛逃,引至元軍兵臨天子腳下。”此言一出,群雄憤慨之極,罵聲如潮。兩位莊主高聲叫道:“告訴各位一個好訊息。前日,我莊弟子鄭虎臣已在木棉庵將賈賊除了。”餘音未歇,群雄歡聲雷動。
待歡呼聲稍弱,慕氏昆仲正顏道:“奸相雖除,然虎狼之軍仍在,大宋已岌岌可危。”場下一人高聲叫道:“我們再去將伯顏殺了。”大廳西南角落裡,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乞丐隨即冷哼道:“伯顏老賊有八思巴、亦憐真等蒙古高手保護,暗殺談何容易?再說,韃子軍中將才如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