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太聽了,嘆了一口氣,道:“到底是半百的人了,哪裡會像年輕時候一樣。四嫂走時可放了話,說一生一世都不願意回來,如今還不是要來了嗎?”
“且不說四弟妹如何,他們走時怎麼個心情你也是曉得的,一晃這麼多年,老祖宗人都沒了,塵歸塵土歸土的事情了。”馬老太太在提起姜老太太時語氣還平和些。話鋒一轉到賈老太太時,立刻變得尖銳起來,“賈老三這些年可沒變吧,該怎樣還是怎樣,上回的事你也瞧見了,她要鬧讓她關起門去鬧去,我這裡可擔待不起,沒事別來禍害我們的孫兒們,就阿彌陀佛了。”
臻璇被臻琳叫去說話,卻也沒有漏了兩位老太太的對話。心說前回蘇滿玥的事。確實讓裴家上下對賈老太太十分不滿了。只是賈老太太與姜老太太為何交惡,臻璇是不知道的。
臻璇見臻琳有些欲言又止,壓著聲音,道:“四姐姐這是怎麼了?”
“關於九妹妹的事。”臻琳猶豫著道。
“若是九妹妹。我昨日從秦嬤嬤那裡聽了一些。”臻璇接了一句。
聽臻璇這麼說,臻琳稍稍鬆了口氣,道:“我正想著要怎麼跟你說呢,原來你知道了一些呀。昨天母親把我們叫過去,說了九妹妹身份的事,要我們千萬小心些,嘴上不要說錯了話。我想著也是,不管當年的事情如何,到底不是九妹妹的過錯。”
“我省得。”想起那位尷尬的九妹妹臻珧。臻璇都覺得可憐,“四伯祖父、伯祖母一點也不希望生下九妹妹,卻又不得不養大她,只怕是見了就心煩吧。後頭進門的嫡母對她這個身份的庶長女只怕也頭痛得很。想想就夠可憐的,當真是沒人疼。不說與我們幾個嫡出姐妹比。便是十妹妹,也有陳姨娘護著疼著。”
臻環聽見臻璇說起自己,掃了一眼,並不說話。她昨日也從段氏那裡聽了,比起親姐臻琳,她對那位未謀面的同樣是庶出的九姐姐更有親切感,更不用說其他的姐姐們了。
只是臻璇還提到了陳姨娘,想起自己姨娘,臻環就傷心,姨娘還在閉門思過呢。她已經弄清楚了姨娘犯得過錯,也曉得大姐在京城嫁人之前,姨娘都不會有事,可她也怕,怕等大姐出了閣,姨娘就要被送走了。
想到這裡,心又沉了幾分,更是不願意去理旁人,只低著頭坐在一旁。
臻琪努努嘴,靠到臻璇和臻琳邊上:“也不知道又在鬧些什麼,我們又沒欠了她。”
“五姐姐。”臻璇拉了拉臻琪的衣袖,道,“長輩們都在。”
臻琪撅著嘴,倒是不再多說了,抬眼去看伺候在馬老太太身邊的臻瑛,又想說些什麼,看了一眼臻琳,到底還是忍住了。
到了巳正,傳來口信說已經到了宅子外頭了,門房剛請了進來,四老太爺與六老爺一道在前頭說話,女眷們正往慶榮堂裡來。
又等了一會,院子裡響起幾聲問安的聲音,伴著採梅脆生生的請安聲,姜老太太頭一個進了屋。
這是臻璇頭一回見姜老太太,只瞧她兩鬢已露了白,臉上皺紋不少,比之馬老太太,瞧起來更覺得大了幾歲。
馬老太太見了她,也是一驚,道:“你怎就變了這般多?”
這句話是脫口而出的,少了客套和恭維,一下子拉近了這幾年的距離,就像是從前時不時走動聊天的妯娌。
姜老太太聞言,眼眶紅了紅,之前想的見到裴府中人時要說的要做的都一下子拋到了腦後,道:“出去了才知道辛苦,我又是個愛操心的。哎,莫說這些,這個是老十六的媳婦,這個是臻珧。”
張氏二十有二,一雙丹鳳三角眼,尖尖的下巴,瞧著就覺得是個精明人。依著姜老太太的介紹,她上前請了兩位老太太的安,又向幾位妯娌見了禮。
待臻璇與姐妹幾個向姜老太太和張氏請安之後,她才有機會細細打量起臻珧。
臻珧出生時未足月,個子小巧,偏瘦,長得卻很有靈氣,她上前請安,聲音脆脆的很是討喜。
而出乎臻璇和所有姐妹意料的是,臻珧剛才扶著姜老太太進來時顯得格外的親暱,看她身上衣服頭花,皆是好東西,與她們猜想的臻珧的處境似乎是全然不一樣的。
“不會是四叔祖母好顏面,特地讓她這般打扮的?”臻琪偷偷與臻璇咬著耳朵。
“瞧著不像。”臻璇疑惑地看了臻珧一眼,道,“你看她請安時大大方方的,哪裡有半點膽怯的模樣,不像是常年被長輩責難的樣子。”
姜老太太坐下後,看了一眼屋子裡的小姐們,嘆道:“這一晃這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