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盡頭。
無事不登三寶殿。何況是來這麼一個破地方,裴大老爺等著景和帝先表明來意。
“給侍郎送件孝衣。朕也是剛聽說,你那老母前些日子病故了。”景和帝說完,身邊便有一人把一套素衣丟了進來。
裴大老爺怔忡,直直看著那衣服,許久不言。
真假不明,可母子連心,他心中隱隱知道,馬老太太確實過了。
“想在黃泉路上儘儘孝心?”景和帝語調清淡。眼神卻極冷,“你覺得朕會如你的心意?”
裴世遠太聰明瞭,景和帝一開始就知道這一點。
那年不僅僅送走了家眷兒孫,便是他自己,若真要走也不是沒有機會,但他卻不走,大大方方進宮上朝,這才會被扣在京中。
而他所求的,是裴氏一門榮耀。
局勢已成定局,戰事無可避免。
若七皇子輸了。什麼都不用多說,裴世遠走不走都是家破人亡的結局;可若是贏了,裴世遠心太大。他要讓臻琳穩穩當當做後宮第一人。
七皇子身邊原就只有臻琳一個側妃,又有長子傍身,等到了那時候,誰能越過了她?
只是局勢此一時,彼一時,用人之際自然是手中棋子越多越強越好,等天下大定,裴家外戚坐大,又怎能不引些猜忌?
裴世遠想用自己的命來給臻琳多些保障。他是為了七皇子的天下、為了護臻琳母子安全而死,將來七皇子便是有了異樣心思。也要顧及著些言官的嘴。
“你那點心思,如果添上了你家六小子。不是更有效果?”景和帝說到這裡,哼笑一聲,“偏偏你捨不得,也是他命大,竟然逃出去了。”
裴大老爺沒有應聲,目光一直停在那孝衣之上。
“話說回來,讓老七投鼠忌器,還不如賭他那點兒真心實意。”景和帝皺了皺眉,“也不對,這皇宮裡長大的,哪裡有什麼真心實意。”
裴大老爺深吸了一口氣。
天牢裡空氣混濁,一股子腐朽味道,一開始他受不了,不少次都幾乎嘔吐,可到了現在,已經習慣了。
臻律若死,的確是另一個籌碼,但裴大老爺也的確是如景和帝所說,捨不得。
臻律是怎麼逃離了京城,裴大老爺並不清楚,但大約能琢磨出來,和定遠侯府上有些關係。
定遠侯已經向七皇子示好了,只是來不及握些實權,一家老小又在京中,旁的事不方便,救個人還是有辦法的。景和帝心知肚明,無奈定遠侯是先祖皇帝封的,世代蒙陰,削不得抄不得。在那之後又關起門來做他的閒散公侯,一副天塌下來也跟他們無關的態度,越發是拿捏不到錯處。
裴大老爺望向景和帝,聲音平靜:“殿下來此,不是與我說這些閒話的吧?”
告訴他馬老太太的死訊?與他探討這個籌碼有沒有用?這種事情不可能是景和帝的真實意圖。
要不然,三年之間,他早不來晚不來,怎麼就挑在這個時候?
“此處這麼難聞的味道,殿下都不在意,是沒有心思在意吧?這麼看來,局勢不妙,被七殿下壓得差不過氣來了吧?”
景和帝的眼中閃過一絲戾氣,又迅速消散:“你該想想你自己。外頭都曉得我不殺你,自盡又沒有用處,你要怎麼設計一個死局出來?”
這般避重就輕,顯然是如裴大老爺所料了,他哈哈大笑,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嘲弄:“那就如殿下所說,賭一賭七殿下的真心實意了。”
笑他的兵臨城下,笑他的聰明反被聰明誤。
景和帝怒上心頭,但他不能殺裴大老爺,殺了就如了他的意,只能怒氣衝衝轉身離去。
等腳步聲消失在了天牢之中,迴響的笑聲才漸漸輕了下去,到最後是無聲的垂淚。
裴大老爺抱緊了那一身孝衣,老淚縱橫。
局勢與裴大老爺料想的差不多,雖沒有直逼京師,也已經是被圍困在了中間。
照這速度看,最多四個月,京城就再無阻攔。
冬風起時,臻璇又收到了臻琳的信。
他們已經到了潛州。北方冬天行軍困難,延緩了進攻的腳步。
只等著開春,便是決戰之時。
而臻璇的這個冬天過得十分疲憊。
裴府裡。賈老太太與八老太爺相繼過世,依著禮數。磕頭敬香。
臻徊在二月裡回到甬州奔喪,剛一進門就被九老爺惡狠狠踹了一腳,喝道:“不肖子你還曉得回來!”
一走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