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
她不懂,真的不懂。
思緒一下子回到了那一年,程家赴任路上經過甬州來裴府請安。
慶榮堂裡,程琅元撣了衣角,沒有等丫鬟放好軟墊就已經直直跪下身去,高聲給馬老太太請安,口稱“兒子”。
那時候的言談表情都是在演戲的不成?
裴、程兩家通家之好,那麼多年的同窗情誼,也是假的不成?
若一切都是真的,是什麼樣的變故能叫程琅元在三年之中發生如此改變,竟然是生生唱了一處戲?
僅僅是不願意和裴家做親家了,完全可以私底下商議,何必要用這樣的辦法?
把成親的宅子選在了城外,就是要在白天的時候讓裴家女眷去踩花堂,叫全京城的百姓都看著裴侍郎嫁女八十抬的嫁妝穿過大街小巷,程家興高采烈收了嫁妝,然後在第二日迎親的時候,給了裴家一個耳光。
這是要決裂,是再也不顧及任何顏面,不僅僅打了裴家的臉。害了臻琳,更是把程家放在了輿論尖端上。別人會議論臻琳,更會議論他程家的無情無義做事狠毒。
想到這裡,臻璇閉上了眼睛,耳邊彷彿又聽見了大老爺當街撕心裂肺的那一聲怒吼。
“多少深仇大恨,你要毀我姑娘一生!”
大老爺的聲音又和那日慶榮堂里程琅元的那一句“兒子”重疊在一起,反覆迴響,叫人透不過氣來。
眼前看到的不僅僅是程琅元,還有溫柔細膩的程夫人,歡樂俏皮的程家兩姐妹。最後是一雙星眸深情款款的程宗瑜。
程宗瑜是以怎樣的心情來面對程琅元的抉擇?
妥協的時候有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和悲傷?
這一些與臻璇無關。可她懂臻琳。這會是臻琳一輩子的心結吧……
一夜無眠,無法入眠,翻來覆去的,驚攪了守夜的桃綾。
“小姐。要不要喝口水?”桃綾問了,聽臻璇應了一聲,她披著衣服起來倒水。
臻璇小口抿完,躺下的時候又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四姐姐歇下了嗎?”
“不曉得。”桃綾答了一句,早些時候挽琴去看過一回,臻琳屋裡還沒有熄燈,這會兒卻不知道怎麼樣了。
臻璇沒有再問。
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天還沒亮又醒了,甚至是比昨日醒得更早了。梳洗乾淨。桃綾貼心地取來了一身青蔥色的夾襖,這幾日府裡怕是都不願意看見紅色的了。臻璇換好了衣服,沒心思吃早飯,就急匆匆去了臻琳那裡。
順著抄手遊廊剛到了臻琳的那一進,臻琪就小跑著來了。
臻璇一看。臻琪的眼睛也是腫的,不由扯出一個笑容,臻琪回了一個,苦澀得叫人心痛,這才明白大約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