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大老爺正好經過東大街,本想直接繞道免得惹上麻煩,卻聽說自家女眷受了傷,這才急匆匆地過去,一看,何姨娘已經快暈過去了。
那婆子已經嚇壞了,自然抱不動何姨娘,又不能讓車伕動手抬姨娘,大老爺只得自己動手,在車上又要想著法子給何姨娘止血,這才沾了滿胸口的血漬,自己卻是不曾受傷的。
臻璇聽得目瞪口呆,連邊上伺候的桃綾和挽琴都有些難以置信的神情流露,她嘆道:“這可是京城,怎麼會莫名其妙的有人在大街上行兇?我們甬州都沒聽說過這種事。”
“京城裡貴人多,說句大不敬的,多的是祖上蒙恩,小輩們失德的。”陳媽媽的聲音壓得低低的,解釋道,“仗著那些關係胡作非為,有些事別說我們甬州沒聽說過,便是整個天下又能有幾回?”
臻璇抿了抿唇,看著陳媽媽道:“何姨娘如何?有沒有危險?”
“流了那麼多血,總歸是虛的,聽大夫說,性命倒是無憂的,只是要養上一陣子了。”陳媽媽說了個大概,一想起剛才陳姨娘屋裡送出來的那些染了血的衣服以及端進去的熱水出來都成了紅色了,她就有些心慌。
那股子血腥氣讓陳媽媽一瞬間都有一種這不是受傷而是生產的錯覺。
這些嚇人的事她是不會跟臻璇說的。
臻璇見陳媽媽有些失神,問了一句:“今天動手的是誰家的?”
陳媽媽這才回了心思,搖了搖頭:“還不曉得,大老爺氣壞了,坐著喝茶呢,五老爺出去打聽了。東大街不比其他地方,今天又有那麼多衙役到場,要壓下去也不那麼容易。小姐不用擔心,我們家是受害的,中途過路受了傷,不會牽連上的。”
等五老爺回來了,自是另有訊息傳來。
動手打人的是皇貴妃孃家的一個侄兒,打的是一個富商子弟,聽說是為了一樁風流事。
大老爺連夜與五老爺、臻徹、臻徐在外院書房商議此事,連夜裡落鑰都沒有回內院來。
段氏處理好了何姨娘的傷勢,叫丫鬟婆子通宵守著,有什麼情況,便是她睡下了也要回報。
臻璇不懂朝堂上的事,聽得是皇貴妃孃家的人動的手,問起了陳媽媽:“媽媽,皇貴妃孃家是哪一家?”
當年在京城的時候,陳媽媽的男人羅正安伺候的就是六老太爺的書房,雖然不是一個把書房裡的事往外說的人。但陳媽媽到底在京城住著,多多少少會知道一些。
“奴婢只記得皇貴妃孃家姓鄧,當年是個貴嬪,生了四皇子。”陳媽媽儘量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奴婢這回跟著小姐進京,聽說皇貴妃姓鄧,還一陣納悶,問了何姨娘那兒的杜媽媽是不是曾經的鄧貴嬪,杜媽媽說自從四皇子開蒙之後越來越聰慧,叫皇上誇了好幾次。聖眷就濃了起來。八年前生了一個公主。步步高昇一直到了皇貴妃。”
臻璇頭一回聽這些事,想了一想才道:“雖是皇恩浩蕩,可在天子腳下出了這樣的事,皇貴妃一頓訓誡是少不了了吧?至於多的……”
陳媽媽笑得憨厚。道:“那都是男人的事,小姐不要操心了,何姨娘沒事小姐就寬寬心。”
臻璇原本想著的到底是醜聞一樁,皇上也許不會怎麼處置,她到底不懂朝堂爭鬥,牽扯上了利益,只要有一個機會都不會輕易放過的。
第二天的早朝,御史當堂上了奏摺,批皇貴妃的孃家侄兒行為不檢。平日裡就經常以四皇子表兄弟身份為非作歹,這次更是為了一個煙花女子當街行兇,甚至傷了過路的裴侍郎家中的女眷,外戚如此行事,丟盡了皇家顏面。
皇上震怒。叫了大老爺回話,大老爺知道其他皇子的支持者定要以此來攻擊四皇子和鄧家,只是眾目睽睽之下的事情,他若信口開河一通,反倒是與原本中立的態度不符,就乾脆皇上問的他答了,旁的不多說一句:“傷了臣的一個妾室。”
鄧家的侄兒下了大獄,四皇子當堂請罪,皇上尤不解氣,訓斥了皇貴妃,又下了閉門思過的旨意。
皇貴妃從昨天出事到今天沒收到一丁點的訊息,想一想就知道是有人給鄧家挖了坑,只是這會兒只能恨自己侄兒不爭氣,當真就上了當了,也不能在皇上面前開脫半句,痛哭流涕磕了頭,緊閉了宮門。
皇后勸了皇上幾句,只說是皇貴妃在宮中,不知外頭事,也不能全怪罪她,換來皇上一句宅心仁厚的誇讚。
皇貴妃氣結,忍著才沒摔東西:“就她會做好人!”
這些朝中事,後院女子無從知曉,眼看著兩個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