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改好的嫁衣,等臻璇換上再試了試大小確定合身之後,才笑著回去了。
慶安堂裡準備著臻璇的婚事,周氏每天都要來一趟,商議著大喜那日的安排。
周氏要多留臻瓊一段日子,既然臻琪的婚期要往後壓,她便也把臻瓊出閣的日子往後拖著,讓臻璇先嫁出去。
這兩日商量的是要備的酒菜,要請的客人,周氏做事仔細,寧可多費一些心思,也不能在當天出一絲一毫的差錯。
慶榮堂裡這會兒最掛心的是馬上要回到甬州的臻律。
大軍在上個月就已經回朝了,傅家幾位爺都要回來,臻律定是跟他們一起的,算算日子,也就是這幾天了。
臻律到家那日是初五,一進門還沒來得及換身衣服就被曹氏攔了,在院子裡抱著先哭了一通。
馬老太太曉得曹氏脾氣,也沒說她沒了規矩,只叫臻琪去勸了。
臻璇如今輕易不出慶安堂,聽說臻律到家,也只能讓桃綾過去看看。
桃綾回來,笑著道:“六爺瞧著比從前壯實了不少,奴婢看他換了從前在家裡的衣服,穿在身上都有些小了,回頭啊肯定都要重新做。”
臻璇轉轉眼睛,倒是沒想到,臻律的頭一個變化竟然是這個。突然就想到那時臻琪說的怕上轎時臻律背不動她,這回定是不用擔心了。
“六爺在大老太太屋裡說樂子呢,奴婢也是聽錦虹姐姐說的,一切都好。小姐放寬心些。”
臻璇點了頭,繼續繡蓋頭。
桃綾替臻璇倒了一杯茶,站在臻璇身後,幾次開口都又止了。
還是臻璇先察覺到了桃綾的猶豫,輕聲問:“還有什麼事?”
桃綾咬咬牙,壓著聲,道:“傅四爺這回是求了聖上旨意回來的,要親自送郡主去北狄,皇上已經答應了,初九那日就出發。”
臻璇垂下眼簾。沒有應聲。
翌日。傅三太太就帶著傅四爺過來請安。
提起這事的時候。傅三太太直搖頭:“我也不能說他什麼,到底是兄妹情深,攔也攔不住的。孩子一個個都大了,都是倔脾氣。凌遙是。一聲不吭地就偷了玉佩去了行宮,老四也是,都沒跟我們商量就去求了聖旨。”
馬老太太勸了幾句:“三太太也說了,都是剛剛長大的孩子,一門心思起來八頭牛都拉不回來,臻律不就是那樣,說去就要去。”
傅三太太抿了抿唇,面上帶了幾分尷尬和不安,道:“北狄人最恨的就是我們傅家。從老將軍開始,我們殺的北狄人數都數不過來。光這一次,老四一箭射得那大將軍重傷,到最後傷重身亡才有了北狄的內亂。他們恨著我們呢!”
曹氏臉上笑容一僵,抬眼去看傅三太太。琢磨著這話裡的意思。
馬老太太卻仿若沒有察覺到一般,喝著茶,道:“打仗嘛,總歸不是我殺你就是你殺我。”
等送走了傅三太太,馬老太太看了一眼有些失魂落魄的曹氏,寬解了一句:“事到如今你能如何?戰時,把心吊在嗓子裡的日子你都過過來了,這會兒就撐不住了嗎?”
曹氏眨了眨眼睛,把淚水逼回去,站起來福身道:“老太太,媳婦省的。”
馬老太太一把抓住曹氏的手,很久很久都沒有鬆開:“若有萬一,這都是命。”
戰時且沒有退婚,怎麼可能在停戰之後僅僅因為傅四爺此行的危機重重就打了退堂鼓?傳出去,裴家還怎麼抬頭做人。
這些事,臻璇不知道。
她只聽說傅四爺和臻琪在一塊說了一會話,等回來的時候,兩個人都是紅著眼眶一副哭過的模樣。
那一日說起戰事時眼中閃著炙熱火焰的少年,亦是有血有淚的。
九月初九重陽節。
整個甬州都有一些低落,清晨時分,傅家的馬車前後三輛,駛過城中大街。
傅四爺騎馬在前,面無表情,全然不似那年出征時的豪氣萬丈。
早起的小販之中,有一位小娘子舉著一株茱萸遞到了傅凌遙的馬車邊上。馬車沒有停,傅凌遙只是伸出手,把茱萸接了過去。
臻律一早就等在了城門那兒,懷裡帶著酒壺,是溫熱的菊花酒。
對著壺口一人喝了半壺,一路送到十里長亭,才轉身回城。
茱萸求吉,菊花吉祥,只願此去平安。
一轉眼便是九月十六日,整個裴家都掛上了紅綢,光是瞧著就喜氣洋洋。
所有的嫁妝都備妥了,雖然不像臻琳那時候一樣塞得滿滿當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