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璇哪裡不知道臻琪是逗自己玩,笑盈盈地回了一句,十分俏皮:“反正五姑爺的模樣。我們都曉得。”
一句話,叫一屋子的姐妹笑得直不起腰來。
臻琪臉上一紅,急急跺腳:“七妹妹你真是!”
臻璇已經穿戴妥當,臻琪便是想撓她癢癢都不敢下手,只好紅著臉避出去:“不與你們說了,我找哥哥去。”
臻琪走得急,站在門邊的杏綾一邊笑一邊趕緊打了簾子。臻琪走到外頭一看,兩個侄兒擠在窗外,想看又不敢進去看。
辰哥兒和圓姐兒手牽著手站在那裡。圓姐兒不怕羞,鬧著要進去,辰哥兒卻不肯放開她,兩個人正鬧著。
臻琪趕緊過去,道:“大嫂呢。怎麼就你們兩個?”
“母親陪著曾祖母呢。”圓姐兒見有了靠山,一把就揮開了辰哥兒的手,“五姑,我要看七姑。哥哥說他是男孩子,才不去裡頭湊熱鬧。”
臻琪看著辰哥兒漲紅了的臉,撲哧就笑了,正巧任氏抱著湛哥兒過來,與臻琪一道進屋,辰哥兒進退不得,直到見了臻衡和臻循,才低著頭跟著一塊進去了。
屋裡一下子又熱鬧起來。
任氏拉著臻璇說了幾句話,便又匆匆走了。
圓姐兒站在梳妝檯邊看著臻璇,誇讚道:“七姑真好看。”又道,“哥哥不是不進來的嗎?”鬧得辰哥兒都想鑽到地裡去。
臻循的腳從那年傷了之後就沒大好過,不宜久站,一會又要去看兄弟們攔門,說了幾句就退了出去。
送嫁喜娘看了時辰,正好有丫鬟來回話,說是迎親的隊伍已經快到巷口了,等姑爺敲開大門,就要準備上轎了。
裴府地方大,從前頭傳話過來,這時候應該已經到了門口,放起了鞭炮了。
喜娘催了一句:“小姐,該去給老太太、太太磕頭了。”
臻璇由喜娘扶著起了身,後頭為著笑意盈盈的姐妹,一塊去了前廳。
李老太太端坐在正中,秦嬤嬤站在她身後,季氏坐在了老太太下首,見臻璇進來,就沒在把視線從她身上移開過。
地上已經擺好了軟墊,臻璇上前,慢慢跪下,看著李老太太和季氏,瞧見她們眼裡的關切和緊張,鼻子一酸,強忍著淚磕了三個頭。
等臻璇被扶起來,身後又擺了兩個軟墊,陪嫁的四個丫鬟兩個婆子兩兩一對,依次上前磕頭。
桃綾趕緊看了看臻璇的妝容:“還好,磕頭的時候沒有碰著。”
挽琴拿了裝著參片的瓷盒,取了一片給臻璇含上。
又坐著等了一會,聽見慶安堂外頭的鞭炮都響了起來,不由就真的緊張起來了。
季氏瞧見臻璇的身子僵了一下,笑著拍拍她的手以示寬慰。
花轎在慶安堂外停下,催嫁喜娘滿面春風笑得眼角都起了褶子,上來給李老太太和季氏請了安,又見臻璇還坐著,忙道:“娘子還未蓋蓋頭吶?可要快些了。”
催親催三遍。
送嫁喜娘端著放了紅蓋頭的盤子上來,季氏親手給臻璇蓋上。
臻璇滿眼紅色前的最後一眼,便是季氏的笑容和不捨。
被兩個喜娘扶著,聽著她們小聲的提醒,跨過了門檻。
臻律已經等在外頭了,臻璇透過蓋頭的縫隙只能看到腳尖的位置,由喜娘幫著到了臻律背上,背出了慶安堂,坐到了轎子上。
臻璇接過聖旨捧在胸前,端坐在轎子裡。聽得喜娘高高一聲“起轎”,跟在後頭的就是噼噼啪啪的鞭炮,近在咫尺,震耳欲聾。
漸漸的,鞭炮聲遠了,只剩下敲鑼打鼓聲。
轎子出了裴府,百姓紛紛觀禮,沿路有穿著喜服的丫鬟撒糖,熱鬧非凡。
臻璇端坐著,外頭越熱鬧。她的心反倒是越來越靜了下來。
她不記得那一年莫妍進裴家時是否也是這樣。一晃八年。當中隔了一世,到如今只剩下點滴模糊記憶。而更深刻的,是她成為臻璇之後的記憶。
祖母慈祥,母親疼愛。弟弟乖順,隔了房的兄弟姐妹雖然不是各個好處,但也有如臻琳、臻琪一般真心待她的。
而現在,臻璇要隨著這轎子離開裴家,那些美好的記憶一股腦兒地就湧了上來,把在給李老太太和季氏磕頭時硬生生忍住的淚水都逼了出來。
眨了眨眼睛,臻璇掏出懷中帕子輕輕拭去淚水。
直到重新響起了鞭炮聲,轎子落下,臻璇曉得這是到了夏家了。
由夏家的全福夫人扶著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