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棋一怔,沉默了一會,道:“奴婢不知。”
執棋答不上來,幾天之後就打聽出了大概,那日似乎是湘翮諫言,採翮亦沒有反對。
湘翮定然是曉得采翮心思的,這樣的建議下,採翮即便不出錯,湘翮也無損失,只是採翮到底沒有壓住脾氣。
臻璇腦海之中浮現出那個鵝蛋臉柳葉眉的丫鬟,暗暗道:“是個會抓機會的。”
一早隨夏頤卿去聽風苑請安的時候,臻璇發現園子裡的桂花開了。
鄭老太太瞧著喜歡,待臻璇與鄭氏從長生居回來,留她們一道賞花。
金桂飄香,呼吸之中帶了甜膩,夏湖卿喜上眉梢,央了鄭老太太使人打了一些花穗,送去做桂花糖,去與臻璇唸了幾句“嫂嫂記得答應我的桂花糖藕”,叫鄭老太太好好笑話了一頓,一院子丫鬟僕婦都展了笑顏,說了些喜氣話,鄭老太太這才盡了興回了屋。
剛伺候鄭老太太坐下,玉砌來報李員外夫人來了。
臻璇見鄭老太太有客,想與鄭氏與夏頤卿一道走,鄭老太太擺擺手,道:“無妨,都是我那些老姐妹,你也見見問個安。”
李員外夫人從前也是女官出身,是那時的貴嬪娘娘如今的皇太后宮中掌花木的宮女,放出宮後嫁到了李員外府上,因同在甬州,常會過來走走。
臻璇見了禮,李夫人笑著誇了幾句,又遞了見面禮:“那日成親,蒙著蓋頭瞧不真切,只覺得這新娘子身段端正,步伐玲瓏,定會是一副好模樣,今日一見果真如此。老太太福氣好,得了個這般出色的孫媳婦,叫人羨慕。”
鄭老太太笑道:“也是孃家教導得好。”
“可不是,這姑娘家呀,出身教養是頂頂重要的,不提官宦人家,即便是小商之家也不敢疏忽了女兒教養。”說起這些,李夫人一下子開啟了話夾子,似乎本就是心裡存了事,正好撞上了,“老太太我也不瞞你,我是真的頭痛了。我那侄孫女,唉!”
鄭老太太往身後的引枕上靠了靠,回想了一番,問道:“你的侄孫女……我記得有十四了吧。前些年見過,是個懂事知禮的。”
“我瞧著她也是樣樣好,論模樣論品行,我們怎麼說也是宮裡出來的,見多了出色的女官,我誇一句,我那侄孫女若能進宮去當差,肯定比我強。可偏生有人瞧不上她。”
李夫人說得忿忿,看得出她極其看重這個侄孫女。
李家本是要和孫家說親的,把李小姐定給孫家六爺,本來是一樁知根知底的親事,雙方家中都很滿意,卻不想,孫六爺當他是孫悟空,翻了天了,偷偷把李小姐的八字改成了城中賣酒郎的女兒的八字,批了之後竟還是上配,嚷著要去娶人家,不單單落光了李家臉面,把孫家上下也氣得不輕,連出嫁多年的姑奶奶都驚動了。姑奶奶為此回孃家說了一次,未想孫六爺開口就說姑奶奶的不是,說她仗著門當戶對有孃家人撐腰,把自個兒男人看得動彈不得,連個妾都不給抬。
李夫人撇撇嘴,道:“我記得這個姑奶奶,嫁得似乎是裴家……”
話一說出口,李夫人的面色就白了白,她突然想起臻璇是裴家女兒,這說閒話說到了人跟前,可不是什麼妙事。
李夫人偷偷看了鄭老太太一眼,她不知道鄭老太太對這個孫媳婦是不是打心眼裡滿意,但依照她的脾氣,即便不喜歡,亦是自家人,孫媳婦當面給人下臉面,鄭老太太是絕對不會高興的。
李夫人清了清嗓子,訕訕笑著想把話圓過去:“這孫六爺呀,這話也說得過了頭了。屋裡頭進不進人,畢竟是人家夫妻倆的事情,連婆家都沒出話,孃家人怎麼就管起了姑奶奶大度不大度的。”
鄭老太太瞧了李夫人一眼,挑眉不語,低頭喝著茶,直到李夫人被她這番看不出喜怒的模樣驚了一層薄汗,鄭老太太才慢悠悠放下了茶盞,開口道:“這話聽得還有幾分道理。別人家內院的事,好壞都是別人家的,姻親尚且插不上嘴,我們這些外人更是無可置喙。與其說他家是非,不如管自家事體。”
李夫人賠笑:“老太太說得是。”
臻璇疊著雙手,捏著帕子,她在想孫氏。
這些年來,她們姐妹都羨慕孫氏,孫氏孃家有靠,性子溫和,對家中幾個小姑親切,得了臻衍喜愛不說,連段氏與馬老太太都喜歡她,不與她為難,膝下又有一雙兒女,似乎是世間的美好都留在了她身上。
臻璇還是頭一回知道,在背地裡,即便是孃家人,亦有說孫氏善妒獨大。
這些蜚言流語,孫氏應當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