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三爺聞言,眼神倏地一緊,剛才進來的時候他就注意到臻瓊的臉色不對,其中不滿和氣惱絲毫不掩飾地寫在了臉上,原來是為了這個事情。
那耳墜子是他從一個丫鬟手裡拿來的,那一日,很是面生的丫鬟在無人處攔了住他,慌慌張張地把一塊白帕子塞到他手裡。
羅三爺頗為不解,推脫著不肯收。
那丫鬟卻道:“表少爺,這是我們六小姐給您的東西。六小姐說,再過幾日您就要跟著九姑太太回去了,此生不知還有沒有再見的機會。這樣東西您就收下,全當做個念想。我們小姐心思細,您千萬收下,不要傷了我們小姐的心。”
說完,也不等羅三爺開口。一轉身就跑遠了。
羅三爺開啟了帕子,中間是一隻耳墜子,碧綠翡翠清透,簡潔之中帶著幾分別緻,確實是臻瓊會喜歡的樣子。
想到臻瓊,羅三爺的神情柔和了一些,那日一句“俗人”,倒像是把心結都放開了一樣。之後幾次交談,他驚訝於臻瓊的才情和靈氣,一個女子讀過的書竟是一點也不比他們男子少。還偏偏又格外的雜。他說的東西臻瓊都知道。而能回應一二,比起家中姐妹,更顯得與眾不同起來。
而從臻瓊的眼中,羅三爺讀到了欽佩。他偶有一回細想時,往日被祖父父親壓在書房裡一本一本地翻看的時光,竟也覺得份外值得了。
只是,即便心中有了漣漪,傾心之意滿溢胸腔,羅三爺還記得自己這不上不下的身份,以臻瓊這樣的性格,知己是知己,在繼母跟前是討不到一點好處的。這便剋制了那份心思。從不提及。
臻瓊也是如此,切磋棋藝、談天論地,而那些兒女的小姿態,全被壓在了心底。
羅三爺盯著那耳墜子,也許是到了臨別。臻瓊自己鼓不起勇氣來,便讓丫鬟送了一樣東西過來。就像說的那樣,今生大約不會再見,那便做一個念想,偶爾憶起有那麼一個人,也就足夠了。
羅三爺將耳墜子帶回去放好,卻忽略了身邊丫鬟會收拾東西,將這件事捅到了繼母面前。
思及此處,羅三爺暗自懊惱,怎就不小心一些,繼母若是抓著這個不放,他豈不是愧對了臻瓊?也難怪臻瓊會是那樣的表情。
臻璇一直在留意羅三爺的神情,她本以為這耳墜子是臻珧趁著羅三爺那裡不留意,讓人悄悄放進去的。只是現在看羅三爺那微微皺起的眉頭,顯然心中一番波折,這個模樣竟然是曉得那墜子事情的。
臻璇看了臻琳一眼,見她面上如常,可手中的帕子卻被捏緊了,想來是緊張的。
她和臻琳把戲唱圓了,若是在羅三爺這裡漏了陷,便是越抹越黑,更說不清楚了。
見羅三爺正尋思著要如何解釋,臻璇不顧九姑太太那陰沉的臉色,道:“文誠表哥,這耳墜子是我之前給四姐姐的,四姐姐屋裡丟了這個找了好幾天了,怎麼就在你那裡了呢?”
羅三爺聽臻璇這麼一說,身子一僵,不由自主地去看臻瓊,冷不防和臻瓊的眼神相撞,被對方眼底的責備和怨憤一驚,整個人反倒是冷靜了下來。
原來臻瓊會生氣,並不是怪罪自己沒有收好東西,而是因為那東西根本就不是她的。
明明與她恪守著規矩,卻收下了別人的耳墜子,若不因此生氣,反倒是不像她了。
心底的暖意與苦澀都整理好,羅三爺抬頭去看九姑太太,剛才臻璇的那些話已經把藉口給自己尋好了,只要順著說就不會錯。
“那個耳墜子是我在昨日在院子裡撿到的,我不知道是哪個姐妹的東西,那時天色已晚,我不敢打攪母親休息。本打算今日送去母親那裡,早上起來時卻是忘了,誰知道潔雲收拾東西時看見了,就交給母親了。”羅三爺說得自然平靜,彷彿事情本就是如此一般,叫人挑剔不出什麼。
九姑太太面上帶著笑,臻璇那幾句提醒之後,這話若還能說錯了,就不是她的繼子了,九姑太太彎著眼,笑容可掬,語氣卻是格外的生硬:“四丫頭、七丫頭,首飾可不是一般東西,要仔仔細細地收好的。這一回是文誠眼尖,那麼小的耳墜子在夜裡都撿到了,要是再不小心,由別人撿去,可怎麼辦?”
臻璇聽出九姑太太是全然不信他們的說辭,但是不信又如何,她不能反駁他們,一口咬定他們扯謊,只能接受這樣的說法。
臻璇低垂著眼簾,笑容恭敬,行禮道:“多謝九姑母提點,這一回是我們做錯了。大約是偷了耳墜的人見花露她們查得嚴,怕被發覺了受罰,沒有辦法才隨手扔掉了。”
“是我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