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越發為難,他只是一個坐堂的大夫,何老太太為何遲遲起不來,要他來說,就是後院是非多,只是這話他不能直接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與老祖宗說透了。只好硬著頭皮道,“在下估摸著也就小半個月,明日裡在下再過去請了脈,來回老祖宗。”
老祖宗聽了這話就明白了過來。她本就有所懷疑,但何老太太願意躺著也無甚損害,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等到何小姐到了甬州,老祖宗便察覺出味兒來了。
老祖宗哼笑了一聲:“畫虎不成反類犬。”揮揮手叫查大夫出去了。
這句話,各人各琢磨。
等到男人們歸家,一頓家宴之後,便散了。
夏頤卿還有事務要處理,送臻璇回到天一院之後,就從角門處去了前頭書房。
臻璇等到二更天。夏頤卿才帶了幾分疲憊回來。
要了水進來擦臉梳洗,臻璇在一旁問夏頤卿,道:“鋪子裡這般忙碌?”
夏頤卿沒有立刻搭話,等屋裡伺候的丫鬟都出去了,才低聲與臻璇道:“怕是要忙到入秋了。”
臻璇抬眉。夏頤卿這個說法似乎是並非為了鋪子的事情而忙碌。
她一時分辨不清楚,夏頤卿催促她早早休息,她便不再多想,先脫了鞋子上了床,拉了拉薄被。
手指捏著被套的時候,臻璇突然心中一動,想起從前的事情來。夏頤卿曾經暗暗替皇家收過軍需的棉花。這段時間的忙碌,是不是也是為了朝廷?
“二爺,”臻璇出聲,見夏頤卿側過頭來,她問道,“是京中有事嗎?”
臻璇問得婉轉。可只要夏頤卿確實是在替皇家做些什麼準備,自然是聽得明白的。
被子裡,夏頤卿的手掌覆住了臻璇的手,指腹輕撫:“不是什麼危險的事。”
只是這般安慰之語落在耳朵裡,怎麼能叫人真的放下心來。夏頤卿輕輕在臻璇額上啄了一口:“皇上要為出巡做些準備。”
果真如此。
若是出巡,是相對安全一些的,但皇上想去哪裡?
北面戰事初定,傅凌遙和親,短時間之內北狄不會再犯,而南邊,去年皇上剛剛巡視過,走的是靠著東邊往南的路子,剩下的便是西邊了。
“皇上去年剛剛出過京,這麼快又要出巡?”臻璇問道。
夏頤卿搖頭:“不是親巡,是要從幾位皇子之中點幾位代為出巡,具體是誰,我也不清楚。”
臻璇頷首,臻琳出嫁才三個多月,也不知道會不會點到七皇子。
翌日下午,屏翠園裡傳了一些訊息過來。
昨日楊氏她們從長生居回到屏翠園的時候,何小姐的兩個丫鬟還跪在院子裡。
何小姐在桂嬤嬤跟前吃了虧,一肚子火要發洩,兩個丫鬟倒了黴,捱了罰,餓著肚子一直跪著。
何小姐卻不在屋裡。
楊氏怕何小姐再惹事端,到處尋了,才曉得何小姐聽了與她一道來甬州的婆子幾句話,去了何老太太屋裡。
那婆子說,既然是何老太太請了何小姐到夏家,那事事就要她來定主意,斷沒有日日躺在床上由著何小姐被欺負的道理。
何小姐覺得有理,便衝去了何老太太屋裡。
何小姐與何老太太說了些什麼,何老太太嘴裡是套不出什麼話來的,楊氏想了個法子,使人去套了何老太太身邊的劉嬤嬤的話。
劉嬤嬤是從何家陪嫁來的,跟了何老太太多年,嘴巴素來都是緊的,從不往外嚼舌根。可她昨日裡受了何小姐一肚子氣,多喝了幾口酒,心裡煩悶,就說了出來。
何小姐去的正是時候,二房其他人幾乎都去了長生居,只有六老爺屋裡的章姨娘不願意學周姨娘巴巴跟著去,一個人在屋裡打算盤做消遣。
何老太太身邊也是隻有幾個心腹丫鬟和婆子伺候著,往日裡侍疾的張氏、陳氏、楊氏都不在。
等何小姐坐下,何老太太就叫人守了門,裡頭只留了一個劉嬤嬤。
何小姐板著臉,沒有對何老太太的病情表示一句關心。
何老太太不想為了這些小事糟心,惦記著楊氏與她說過的話,問道:“這幾日住得如何?與姐妹幾個處得怎樣?”
何小姐皺了眉頭,撇撇嘴道:“夏家這些人,都是莫名其妙的。我去過天一院了,也沒說什麼。她就叫人趕我;剛才在長生居,更是稀奇了,一個奴才攔了路不許我見老祖宗,老祖宗都沒發話呢。她熱鬧個什麼勁!”
天一院的事情何老太太大致清楚,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