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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部分

秦老太爺落了個沒臉,虧得性子豁達,也沒往心裡去,只與秦伯琛說了年家並非良配。

秦伯琛頂真,竟是偷偷去尋那年小姐問個明白,年小姐一改從前態度。絲毫不願與秦家扯上一點兒關係。

秦伯琛不解其中緣由,但突遭秦家老祖宗過世,家中治喪,哪裡有心情再管那些事呢。

六月的時候,旨意到了年家,秦伯琛這才知道,年小姐指給了四皇子為侍妾。冬天就要進京。

年小姐出發那日,秦伯琛也從蘆州消失了。

秦家上下驚慌不已,就怕他想不開隨著年小姐進了京城,要是再惹出什麼事端來,秦家是要倒了大黴的。

還好。秦伯琛沒有喪失理智到那個份上,最後醉倒在甬州,叫人送回了夏家。

臻璇聽六姑太太帶著哭腔講完,心裡五味陳雜。

從時間來看,年小姐指給四皇子的時候,正是臻璇接旨成為夏家媳婦的時候。

那時段氏就與臻璇提過。那段時間被指婚的人家不少,有指給三皇子一脈的,也有指給四皇子一脈的。這便是帝王之術,一切都是為了平衡,最終指向的那個點便是下旨臻琳為七皇子側妃。

多少兒女情長,消散在那金印之中。只為了替七皇子鋪路。

年家的指婚在一眾指婚之中並不醒目,因為僅僅只有一個侍妾而已。

年家不知何故,在聽到些傳言之時就做好了準備,選擇了這一位旁支的庶出女兒,給了她嫡女身份入四皇子府,年小姐認清自己的路子,自然是不願也不能再和秦伯琛扯上關係。

秦伯琛明白皇權如天。失意彷徨亦是正常。

六姑太太心裡難受,說這些事的時候聲音顫抖,幾次梗咽,年小姐的前路她不關心,她在乎是秦伯琛的心思,希望失望絕望,幾次三番。

鄭老太太勸了一會,六姑太太才慢慢收了淚水:“伯孃,我怕伯琛求而不得,掛在心上忘不掉,他年紀也不小了。”

“比頤卿總歸小上不少吧,頤卿媳婦才進門兩個多月。”鄭老太太安慰道,“伯琛不是個糊塗孩子,我看他是一時半會想轉不過來,慢慢的,過些時日就好了。我也留個心,若想到合適的姑娘就告訴你,你再與你公爹婆母相看相看。”

六姑太太點點頭,應下了。

晚飯時,六姑太太喝了幾口酒,歇在了聽風苑。

夏頤卿沒有回來用飯,臻璇便與夏湖卿一道往回走。

夏湖卿聽說了秦伯琛的事,也有些悶悶不樂的,道:“嫂嫂與我逛會兒園子吧。”

臻璇正想消消食,姑嫂兩人一道沿著園子裡的石子路緩步走著。

執棋跟在後頭,餘光瞥見亭中似有一人,再定睛一看,驚道:“奶奶,好像是表少爺在亭中喝酒。”

夏湖卿聽見了,皺著眉道:“表哥又在喝酒?不會又要喝多了吧。”說罷,拉著臻璇一道往亭子去。

亭中石桌上頭,倒著一個酒罈子,似是已經喝空了。

秦伯琛趴在那兒,聽見了腳步聲,他慢吞吞直起了身子,卻不回頭看來人,支著下巴望著空中殘月。

臻璇和夏湖卿在亭子外頭停下了腳步。

“表哥?”夏湖卿試探著喚了一聲,秦伯琛沒有半點兒反應,她對臻璇道,“嫂嫂,是不是已經醉了呀?”

臻璇抿唇,照她看來,秦伯琛應當是已經醉了。

秦伯琛卻突然開了口,聲音清透得仿若沒有喝酒一般,他說得不重,也不曉得是自言自語,還是在向臻璇與夏湖卿述說:“為何我的祖父只是山長,為何我不姓夏不是大外祖母的親孫兒,如果秦家是官身,是不是就能開口阻攔……”

這樣的話,叫人無從介面,也不知如何去寬解。

倒是秦伯琛自己,說完了這些,他回頭看了臻璇一眼,彎著唇角淡淡笑了。

“是我痴想了。”秦伯琛的笑容裡滿滿自嘲與無奈,“你們裴家有功名,有叔伯為重臣,你是前尚書大人的孫女,不還是一樣,要隨著那一位的意思嗎?”

臻璇聽他提及自己,眸子一暗。

秦伯琛的目光不知落去了何處,只聽他淡淡道:“母親說得對,思而不得,最難放下。我原以為能擁有她。妻也好妾也罷,誰知晴天霹靂一般,這樣的變化我從未想到過。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等到明年上元,再也不見那個人了。”

一字一句,石子落入湖面。泛起一層漣漪。

秦伯琛說的是他,在臻璇聽來,亦像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