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石洞,發現她啼哭在一個死去多時的女屍之旁之事一說。
便又向那墳墓一指,道:“梅兒,這墓即是你死去的娘埋骨之所,為師遵從你孃的遺言,此書儲存至今,未曾拆閱,現在為師總算不負你娘之託,將你扶人,那奔雷神劍,亦已功成圓滿,現在你可知,這封信未曾拆閱之前,為師除了知你是你孃的梅兒,除外便一無所知了。”
那梅兒早已泣不成聲,方洪亦萬不料梅兒身世,與自己相似,自己的爹爹死於赤煉人魔之手,自己若非幸遇爺爺,只怕早沒命了。
一時間,竟將“急母難,切父仇”之心收起,為那梅兒,落下了同情之淚。同時心中好恨,不知那梅兒殺父的仇人,又是何人?若然在他面前,方洪必會先將自身不共戴天的大仇,放過一邊,先為她報了仇才好,看著那梅兒哀哀欲絕,方洪真恨得咬牙切齒!
鏡湖老人上前一步,並不拆開梅兒她孃的遺書,一手輕撫著梅兒的頭頂,幽幽發出一聲長嘆,道:“梅兒,快別哭了,你娘雖死,若她神靈有知,見你已經長大成人,必也會含笑九泉了,死者已矣,還不快拆信看來,好即日與洪兒下山,為你爹孃報仇。”
梅兒卻向鏡湖老人叩下頭去,哭道:“師傅,不但你老人家對我有撫育大恩,粉身碎骨,也難報得,今日才知更德及我娘遺骨,承蒙師傅埋葬於此,得免暴屍古洞,且生我者雖是父母,當年若非你老人家相救,別說練成奔雷劍,為父母報仇了,徒兒哪能活到現在。”梅兒邊哭,邊說,悽悽切切,哭得方洪也淚如泉湧,哭得鏡湖老人亦老淚縱橫。
老人又道:“梅兒,快聽師傅的話,還不將信拆開!”那鏡湖老人一生,不但武功名重一時,僅以取名鏡湖,便知其在文學上,亦有造詣,是以梅兒這些年來,除練劍以外,老人並授她文學,故爾命她看來。
鏡湖老人雖一再催促,那梅兒卻似梨花帶雨,哀哀欲絕老人才又是一嘆,抹去老淚,道:“也罷,為師代你拆,讀給你聽,梅兒,休再啼哭。”
說著,將信拆了開來,小心翼翼地不使那信破碎,那信上字跡,甚是娟秀,上面寫著:
“寒梅愛兒見字:兒生也不長,尚在娘腹。汝父已見背,兒今在襁褓,娘又將與兒永決……”
鏡湖老人一邊看,一邊在唸,不料這梅兒的娘,還是個多才的女子,這開首兩行,竟已是字字血淚,連鏡湖老人也念不下去了,便一聲浩嘆,道:“梅兒,這寒梅兩字,便是你的名字了。”
鏡湖老人換過一口氣來,才又繼續念道:
“……娘作此書,命已垂危,恐不能書罷而逝。故簡述於後:金沙江畔,雷波城郊,有羅浮村者,兒祖宗墳墓在正……”
鏡湖老人方讀至此,忽然心頭一顫,兩手劇顫,那焦黃信紙,亦簌簌作聲!那梅兒強抑悲聲,俯伏於地,未覺有異,方洪站在一旁卻看得明白,不由一怔!
卻聽鏡湖老人突以激動的聲音,很快的繼續念道:
“……汝父秦姓名寒,娘呂氏雪梅,寒梅汝名者,冀汝若能長成,勿忘汝父母大仇也……”
鏡湖老人讀信雖快,但卻越往下念,其聲越低,令人不能辨其聲,念至此,方洪發現爺爺雙手不僅是顫了,而是劇抖,那已焦黃了的信紙,忽然從老人手裡飄落下來,方洪心知有異,連那秦寒梅也抬起頭來!
鏡湖老人忽地仰天一聲狂笑,笑聲在谷中迴盪不前,面上仍是珠淚滾滾,不知所措,方洪卻倏然心中一動,在鏡湖老人和秦寒梅面前把信紙拾了起來。
鏡湖老人狂笑聲落,復又連聲哈哈,像是在對天發“哈哈!天道迴圈,當真毫釐不差麼,造化弄人——竟至斯極!”
秦寒梅連悲傷也忘了,一時驚惶失措,很快爬快起身來,忙將鏡湖老人扶住。
方洪卻早退了開去,飛快的將秦寒梅她孃的遺書讀完,他不讀還罷了,這一讀,登時滿面蒼白,渾身抖顫,那變得焦黃了的信紙,又復從他手中飄落下地來,他亦是不覺。鏡湖老人一語才罷,卻又是狂笑不止。
秦寒梅急了,叫道:“洪哥哥,快來呀!來瞧瞧師傅怎麼了!唉!你……你你……”
是秦寒梅一掉頭,才發現方洪除了沒像他爺爺仰天狂笑外,竟一般兒失了常態,這一驚,非同小可!
要知這寒梅姑娘,亦是智慧過人,見方洪亦是看完了她孃的遺書,才失常態,立將適才師傅讀信時的情景,與適才仰天發問,前後一參詳:“哎呀,莫非……莫非要我找殺父的仇人是……”心中一冷,寒梅姑娘兩手便鬆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