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雖說是豪邁過人,聽了史三孃的言語,也自凜然變色。
史三娘支頤沉思,不即答鐵筆書生的話,良久才緩緩地道:“這就要瞧瞧那孩子的命運如何了。不過迷靈丹雖歹毒,畢竟終究是邪門之物,邪可不能勝正,紫府迷宗既屬萬功之宗,料他們必有法子可救秦亮一命!”
兩個相顧唏噓太息,過得半晌,忽瞥鐵筆書生推座而起,目放異彩,面現剛毅之色,切齒道:“不用什麼人助拳幫腿,我也要往蛇島一走,哼,老夫定要手刃火鴉子,救出那孩子之命!”
這可不是當耍的,鐵筆書生此語一出,史南兩人同時為之失色。要知蛇島非比普通地方,那兒天險奇絕,蛇幫又是詭計百出,即使世上絕頂高手,如無結伴同行,休說殺賊救人,怕連自己的生命都得賠上。鐵筆書生威名雖盛,獨木難支大廈,要想在蛇幫手裡討得便宜,那是夢想。南星元忙不迭地阻攔道:“尤前輩,這事我們得從長計議,還是上赤城,與山主及紫府門中高手好好商量一下,蛇島地險,世所共知,豈可輕舉妄動!”
史三娘也道:“尤前輩休急,對於蛇幫之事,我雖知之不多,但久在師門,多少總是知道一點,待上赤城山後,自當將玄機奉告,俾解秦亮倒懸之困!”
但聽長長一聲嘆息,鐵筆書生尤文輝兩手急搓,低低道:“罷了,我尤文輝橫行江湖數十年,想不到今天竟拿這些鼠輩無法。”說到這兒,毅然道:“史姑娘,南老弟,我們現在就上赤城,事不宜遲,越快越好!”
鐵筆書生性子最急,說走便走,正待呼喚店家,結清房錢,好星夜趕路上赤城,忽聽史三娘搭上了腔道:“且慢,我們不能這麼便上赤城!”
鐵筆書生驀地一震,尋思道:“為什麼不能這麼上赤城山?對啊,南史二人是赤城一眾聚義英雄死對頭門下,如不提前準備好應對之語,上了赤城不怕給人誤會嗎?”想到這兒,不禁點點頭道:“史姑娘所慮也是不錯,你們都是陰陽門有淵源的人,上赤城山恐不便,不過和老夫同行,他們當會相信。”
史三娘搖搖頭,說道:“尤前輩誤會了,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咱既是長白山方面的人,和前輩聯袂同行,上赤城山恐被外人瞧見就是這個不便,須知龍蜃幫線眼極多,萬一傳到長白陰陽門去,那時間,不但咱兩人有性命之虞,且將來要咱在長白臥底,暗中幫著行事,更見妨礙!”
這話對極,鐵筆書生一想也是道理,心下又一轉念,莫非當前南史兩人已萌退志,不想往赤城一走,要不然史三娘怎有這席話?一怔過後,自語道:“不上赤城也好,老夫替你們疏通疏通,不見面也可交個朋友。”
陡地裡,但見史三娘把腰纏著的百寶囊一掀,取出一小瓶丸藥來,鐵筆書生一瞥,不由詫異起來,他兀是不知史三娘在弄什麼玄虛?史三娘把那小瓶子一取出,低呼一聲:“南哥哥,快換上道裝,我們好與尤前輩早點趕路!”
話聲一歇,南星元一怔,反問道:“好妹妹,教我換上道裝幹嗎,咱何來道裝呢?”顯然他也不知就裡。
聽得史三娘笑將起來,史三娘正當綺年,貌也不俗,這一笑,直如花枝亂顫,益顯得豔麗奪人,看得尤文輝皺眉不已,南星元愕然瞪目。鐵筆書生自忖道:“這小妮子美是美極了,可惜秋水流波之間,帶著豔光,薄命如花,殊非厚福。”
他這一猜測,不過是從史三孃的豔光迫人中去推斷,卻不料後來竟應了此語。
一笑過後,史三娘俏皮地指指南星元肩膊上負著的一個包裹,吃吃笑道:“道袍就在那裡,扮道士行,扮頭陀也行,袈裟也行!”
這話甚怪,南星元自己的包袱,也不知有此二物。原來南史二人相愛甚篤,素日裡相依相偎,不容遽離,這次出門趕路,連行李也是由史三娘代為掇拾。南星元是男子漢,對這些小節自不留神,給史三娘偷偷把道袍袈裟藏下,也兀自不知。當下,聽了史三孃的話,心下詫然,還道是她在開玩笑,半信半疑地把肩上所負包袱卸下,開啟一看,果見裡面一件道袍一件袈裟。
一見有這東西,南星元忽又轉念,雙眉一蹙,沉吟道:“你是教我換上這東西,讓別人瞧不出,別夢想了,憑我倆在關外混了這麼多年,龍蜃幫中人哪個認咱不出,除非面目改變!”
話音未了,陡見史三娘手中一揚,那小瓶子倏地騰空掠起,一升一降,史三娘復接到手,吃吃笑道:“我說你這個人一向粗心,果沒有錯,誰不曉得關外那些人認得咱兩人的真面目,不過,我卻有法兒使他們認不得,不錯,就是把面目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