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忽地心中一轉念:“不成,要是把那小子喚住,豈不自露行藏?怕就怕他見了我,死死纏著去見他的師父,又要多費一番唇舌!”
這心念一轉下,已然打好主意:要跟下辛源鳴,覷個方便,暗裡傳書。當下便不動聲息,不去驚動辛源鳴,自願藏在一旁。幸虧這時是天剛亮,乍明還暗,在昏蒙中瞧不真切,辛源鳴心中有事,兀是低頭趕路,不暇旁鶩,因也沒發現前面的耿鶴翔。待得辛源鳴一過,耿鶴翔悄悄走了出來,已然跟下,他的能耐比辛源鳴高得多,故跟在後面,辛源鳴自難覺察。
大約跟了二十多里路,才進入赤城附近市鎮,辛源鳴落店投宿,耿鶴翔探勘他所住房間停當,也自找客寓去。這一晚耿鶴翔在客寓中的燈下,修好另外一封問候赤城山主與秦瑜的信,然後悄然離店,待得三鼓一過,便摸到辛源鳴住處。這時辛源鳴正熟睡間,突聞輕微異響起自房外。練武的人,最是靈敏,只微微一動,辛源鳴已然驚覺。酣睡乍醒,但見他一騰身,刷地一聲拔下懸在帳邊長劍,翻身便到房頂。
辛源鳴身形未穩,只見迎面黑影一晃,一甩便是七八丈遠,身手利落極了。辛源鳴微吃了一驚,忽地身形暴長,陡地撲去。
腳下加勁,口裡也不閒,陡然一喝:“是那條線上的朋友,請留下步來。”話聲方落,辛源鳴驟覺眼前一花,對方已然出手,一般古怪東西,挾著呼呼風響,轉眼便到。
辛源鳴未及堵截,反手一抄,便抄個正著,順手一捏,咦地一聲叫出,軟軟的不是暗器,似是一團紙。心下登時一異,急定睛前望,只見那夜行人,疾如電人,只幾個起落,人蹤便杳。辛源鳴驚怒交集,兀自放不下心,四下裡勘察一番,卻是不見敵人影子。
“是什麼人?莫非陰陽門的高手尋上門來!”辛源鳴心下怙啜著,又覺不對,來人雖夤夜而至,武功極俊,卻似毫無惡意。又見剛才那人身法好熟,打來的卻是一些紙張,心頭忽地一亮,急一挫腰下地,自回房中亮起火摺子,便把手中縐得一團的紙攤開細看,燈光下,才知原來是兩封信,心頭不禁大驚:“此人功力不弱,薄薄的紙張,給他揉做一團,抖手打出,竟如鐵蓮子般一類暗器,豈不駭人!”
待看得明白時,辛源鳴陣陣惆悵驀地泛上心頭,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苦心孤詣要找尋的千手如來耿鶴翔。辛源鳴低首沉思,此刻人已走遠,要追也追不了,找也找不來了,機會稍縱即逝,今後上哪兒找他?
辛源鳴越琢磨,心中越恍然,看千手如來今晚到此,藏頭露尾,已知他不願上赤城,更瞭解他不願和唐古拉鐵以及紫府宮中人見面的心情。心下一恍然,只好深深地嘆了口氣,爬上坑上睡去,絕了尋覓千手如來的念頭。
翌日,便藏好兩封書信,經回赤城,將所遇各事告知師傅,把兩書呈上他師傅及在座各人傳觀,這事前文已然表過。
且說鐵筆書生自耿鶴翔走後,心中忽地興奮起來,便在與南史二人約定地方,安心等候兩人來臨踐約。
鐵筆書生心一下思量:“這正是個千古難逢的機會,紫府宮中高手既已雲集赤城,那是最妙不過的了。待南星元史三娘一到,趁此機會帶他們上赤城一走,和各人見見面,商量對付長白山陰陽門二怪也好,日後也好聯絡!”
不料日復一日,轉眼間已逾兩天,南史二人約定相見日期已屆,兀是不見人來,而其赤城方面之約,也只差一天便到,鐵筆書生狐疑滿腹,心頭大急。
匆匆又過三天,距與南史兩位所約日子,竟逾五日之多。到得這一天,鐵筆書生坐臥不安,心中不由不生疑起來,朝夕倚門盼望。
前後延宕了六天之久,這天黃昏時分,鐵筆書生蹀踱門前,忽來一個江湖賣藝漢子,這漢子年紀不逾三十,穿得衣衫破爛不堪。倒也怪道得很,他賣的雜藝,既不是舞棒弄刀,也非什麼特技之類,但是他背上負一簍筐,黑壓壓不知裝什麼東西,手裡牽著一個年約十四五歲的孩子。那孩子衣衫倒很鮮明,與乞丐漢子襤褸比起來,教人瞧上去很不順眼,那孩子目光呆滯,痴痴地跟著乞丐漢子走,似是個呆傻不靈的楞小子,有時從他目光所流露出來的神氣,似很畏懼般地。那漢子對這小孩子很粗暴,打打罵罵,簡直是給予百般虐待。
這市集並不很大,鐵筆書生到這兒時,乃是農閒時候,許多附近的莊稼人,因為閒著沒事,都到市集裡來走動走動,倒也怪熱鬧地並不寂寞。鐵筆書生心中焦急,反不注意這個,自顧站在客寓之前,怔怔地望著路上熙來攘往的路人,盼望南史二人早些到達。
這時,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