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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許多人,面對盛開華筵,只等主人到來,便要開懷暢飲。

方洪不來猶可,一來卻是驚惶萬狀,要知方洪迭經大難,未嘗變過半點顏色,此際不由不驚,但見座上賓客如雲,個個都是武林中頂尖兒人物。那個風流自命的玉簫郎君,臉色蒼白,也據一席,只是目光呆滯,不像過去所見那般俊朗神氣,再一環顧,卻見在天姥山中所見那怪婦,桑龍姑和她的四個兒女,自己的師傅,癱了雙足的劍魔,眇一日粗豪無比的奶奶,師妹秦九凝等,各各俱在座中,還有男男女女,好幾個不認識的客人,這幾位客人,都是白髮蒼髯,年逾知命,或近佔稀,惟精神矍爍,比起血氣方剛之壯年後輩,猶為健碩,況兼諸人眼神內蘊,炯炯銳光,一望而知,全是內功深湛,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

方洪心中估稱,座中只少自己爺爺鏡湖老人和自小嬉遊青梅竹馬的寒梅妹妹,自己的苦命媽媽苗金鳳,桑龍姑最幼女兒,天仙般人物的南芝,還有那葛衣人和他的醜女,那萬惡的赤煉人魔,也不見在場,其餘相識的,都差不多在坐。

南星元笑吟吟地領著方洪等人步入涼臺,方洪不禁倒抽一口涼氣,可也怪了,座中諸人一瞥南星元等人入內,各各表情冷淡,彷彿視若無睹,各依座位,端然不動,全出賓主應對常規,連那性情暴躁,火慄般的怪婦人,此時也默默蜷做一團,踞在椅上,方洪偷偷環窺各人眼色,心中又是一驚,怪婦雖無異動,卻是雙瞳噴火;師傅奶奶,師妹秦九凝,冰冷如昔,只是神態之間,帶點緊張;桑龍姑和四個兒女除了長子南雍外,都作睚眥欲裂之狀,暗惴此情此景,一場江湖浩劫,怕是指顧間事,惟有一事,最令方洪費解的,這夥人物,不是性情乖僻,嗜殺狠鬥,便是大惡大凶,歹毒非常,怎地卻有如此耐性,佇候主人,主人到來,又待如何,轉瞬間又想起那目光呆滯,黯然無光,被廢掉武功的玉簫郎君這惡賊來,這惡賊又被何人所廢,廢他的人顯然並不在場,這又是何原委?

原來方洪在沙灘遭玉簫郎君突施暗算,冷不提防給他點倒之後,玉簫郎君朗朗長笑,得意之極,正擬把方洪移到一處絕頂荒嶺,以便慢慢折磨他,用分筋錯骨之烈酷刑手法,以圖遂其偷竊奔雷劍秘卑鄙目的,詎料歹圖未遂,忽有異動,要知玉簫郎君人雖不正派,但武功極有火候,武功高的人自是耳聰目靈,雖在驚濤拍岸之中,乍聞身後石擊聲響,倏地拔出寶劍,拍了方洪正心玄機穴一下,方洪便在此時暈死過去。這聲石擊,顯然是有夜行人至此,這是江湖上最普通不過的投石問路訊號,玉簫郎君一看飛來是塊小石頭,不期啞然失笑,要知投石問路這類伎倆,在江湖道上說來,是起碼的,大抵來人必是雞鳴狗盜之輩,若是高手,輕功必具火候,來時無影,去也無蹤,豈有投石問路之理,那不折羞自己麼?玉簫郎君一笑過後,劍已歸鞘,早才一片碧光照澈大地,霎忽回恢昏暗,玉簫郎君自恃藝高膽大,也不隱藏,當路而立,以待來人。

猛可裡,他眼前一亮,來人可不是別人,是他念念不忘,朝思暮想的嫦娥妹妹,這女子不過雙十年華,一身素縞,裙裾飄飄,冉冉自遠行來,那石子,正是她投的啊!

玉簫郎君這一喜非同小可,向來在方洪心坎裡,已斷定秦寒梅失身匪人,玉簫郎君既是邪惡之徒,包藏禍心,對方洪每每掛諸齒上的言語,那有不知之理,要是他不加分辯,恰要利用方洪這一弱點,他那條命根兒也正由方洪這一念所救。

其實,秦寒梅依然白璧無瑕,未遭狼子所辱,採石磯之夜,臨危輾轉,就在這剎那,葛衣人突然現身,嚇走玉簫郎君,留書示警,又帶走秦寒梅,但這般經過,方洪又怎曉得呢?玉簫郎君一瞥來人,正是夢寐以求的心上人兒,怎不欣喜欲狂,輕薄臉像,登時浮出淫邪之狀,兩雙眸子,賊忒忒的直向秦寒梅身上溜,口裡不住價地,柔聲吟道:“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啊!我朝夕思念不已的嫦娥妹妹啊,你當真來了?”

玉簫郎君狼子登徒成性,這時孤島邂逅,不由心花怒放,淫心太熾。看看便要發作。

秦寒梅緩緩行來,咦了一聲,詫然道:“原來是你!”登時給玉簫郎君那對眯成一線的秀眼,有如磁石般的吸住了,他那眼神,那眼波,看得她神志痴迷,使得她眼花繚亂口難言,欲言猶止,愣在當地。玉簫郎君影綽綽地立在當道,直如玉樹臨風,俊秀、瀟灑、風姿翩翩,這態度和剛才,相去真不可以道里計了。

玉簫郎君正自陶醉於美色當兒,乍聞秦寒梅訝然一聲驚叫,倒退數步,纖纖玉手一指,道:“你你你……這人,啊,這不是我的洪哥哥麼,哎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