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下,似覺甚是多人,際此絕早時分,荒山之巔,竟是有人在此私語,豈不可怪,赤煉人魔心下一琢磨,心中悅然。放眼四望,但覺遍地奇花,秀石雜陳,景細絕佳,已知道這是天姥之南,與北山一派爛山惡水,怪石矗立參天的景象截然迥異。這天姥之南,不是桑龍姑和南星元神仙居停之所嗎?料來晨聲人語,也必是桑龍姑一家人在說話。桑龍姑一家人絕早跑到山巔之上來幹什麼?赤煉人魔心中又多一個疑問,驀地想起,他答應過史三娘,替她偵查桑龍姑的動態,這個早晨,既有此機緣,豈能放過,自己赤煉掌一出道便給人家較短,今後要倚仗那怪婦的正多,豈容對她不敬,漠視她的吩咐叮嚀!
赤煉人魔思量一定,悄悄循說話方向躡足前行,才翻過半個山坳,遠遠望去,桑龍姑和她的五個兒女已影綽綽地站在當場,桑龍姑最小的女兒南芝,這時才得幾歲大,桑龍姑也著實疼愛非常,把她一把抱在懷裡,和她對面的正是南星元。夫婦兩人各坐在一塊青石上,他們的四個兒女卻環繞在旁,似在聽爹孃吩咐什麼,各人面容嚴肅,垂手恭聽。
赤煉人魔離得太遠,只能聽到喁喁之語,卻是不辨他們在講些什麼東西。他疑惑叢生,又潛下半個山坳,這時已然離桑龍姑所在之處不遠,只有十餘丈之遙,急戛然止步,生怕太近了,給他們發覺。
赤煉人魔覓地藏身,悄悄溜進一處巨石支撐作丁字形的壁縫裡,朝著數人坐站之處,放眼望去。但見南星元面容緊蹙,似有不悅之色,雙眉緊皺,呆呆地瞪著桑龍姑,桑龍姑手裡擎著兩件物事,左簫右鞭,那管簫長約二尺,白賽霜雪,似用羊脂白玉雕造而成,要比尋常的簫略長些,映著晨曦,蕩起一片清輝,耀人眼目,煞是珍品;右手那條鞭子更怪,頭大尾尖,滑溜溜並無環節,但柔若柳枝軟軟垂下,鞭首之上刻著一個大蛇頭,那蛇頭乍看上去卻如五面,每面俱有蛇口,均各作昂首吐舌之狀,烏光四溢,似鐵非鐵,與史三娘腰際所拴那根鏈子的質地彷彿。赤煉人魔心上一凜,這東西莫非又是什麼五金之英煉成的?他思念未定,乍見桑龍姑右手一抬,呼的一聲,鞭子迎風飛舞,發出陣陣異響,那聲音竟分成五種音組,或作天簌之聲,或成魔鬼嘶吼,亦有仙樂鳴奏,復作山崩地裂之響,不一而足。
桑龍姑的鞭子只略略揮動,已然厲害無比,赤煉人魔在那石壁縫中,直聽得心暈腦裂,委實挨受不住,急運功鎮懾,那裡鎮懾得來,又恐一有動靜,給對方窺覺,桑龍姑這人心狠手辣,到那時枉喪一命,急得把指頭放入口中咬著嚼著,以抵受這魔音之侵襲。幸好桑龍姑只揮動幾下,便不揮了,赤煉人魔雖保得性命,那隻放在口裡的指頭,已然嚼得血肉模糊,鮮血直噴。赤煉人魔咬牙忍受,悄悄取出金創藥敷上止痛,才告無事。
陡然間,桑龍姑又把那枝玉簫送到唇邊,一聲聲逐韻吹出,每吹一韻,其聲奪魄,赤煉人魔心頭不由自己地一顫,但卻無如方才的厲害,差幸忍受得下,驀地想起一事,在長白山釁那破廟中,桑龍姑不是以這簫聲克毒蛇,破八駿機關麼?不由心頭大悟。
桑龍姑吹了一會,簫韻戛然而止,放下那管玉簫,對南星元道:“老頭兒,我這魔鞭比起魔簫如何?”南星元緊繃著臉嘆了口氣道:“這都是孽障,桑妹,有說冤家宜解不宜結,何苦一定要跟赤城山主作對呢!”
桑龍姑哼了一聲,放眼遠眺,冷冷地道:“你好心腸啦,不與人家計較,又怎知人家二十年期屆,不會找上門來?虧你還說這般話,也不想我千辛萬苦,跋涉長途到長白山去,冒了性命危險,才得那老怪婦以五魔圖相贈,嘿嘿,否則這五蛇陣練得成麼?”
赤煉人魔尋思道:五魔圖之事,史三娘那怪婦早已對他說過,只是語焉不詳,卻不道五蛇陣要這五魔圖才能練得成。他定神再看,卻見桑龍姑與南星元對坐中間的地上,放著五條較小的軟鞭,每條鞭的形狀與桑龍姑手裡的一般,只有頭部略有不同,僅得一個蛇頭,不像桑龍姑那條蛇鞭有五個面孔,赤煉人魔如何明白在桑龍姑手裡那蛇鞭是母體,地下五條是子鞭,母鞭有五個蛇頭,可發五種不同的魔音,那些小蛇鞭卻只得一面,故也只能發出一種異響,這緣故是因桑龍姑怕自己的兒女功力淺,無法操縱母鞭,也難併發五種魔音,因有分工之舉,這些道理,赤煉人魔是外人,如何得知呢!
赤煉人魔正滿腹狐疑之際,又聽南星元低低嘆道:“桑妹,別怪我不聽你的話,你想想,我們作了多少孽,像那史三娘,本來也沒有什麼過失,卻給我們弄得殘廢,囚在絕谷中,超生不得,於今十年了,唉,十年易過,但她不知捱了多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