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動道:“華萊士,你看,我就說這兒有人魚,你早該相信我!”
我睜大眼睛,目光聚焦在螢幕上那個移動的影子時,一瞬間失卻了呼吸。那是一個清晰無比的流線形輪廓,明顯區別於鯊魚和海豚的是,他的上半身兩側沒有魚鰭,而是一對張開的,如同人類一般的兩肢。
那的的確確,是一條人魚。
“快…快撒網啊!萊茵,你還等什麼!”
我如夢初醒一樣的幾乎竄起來,捶了一拳萊茵的胸膛,他卻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笑起來:“你以為我跟你一樣遲鈍?這條人魚已經被咱們的捕鯊氣味劑迷惑了,不然你以為它為什麼不逃走?”
“你這傢伙!”
我立刻閃電般的衝向了甲板,看見船上的水手們果然換好裝備已經潛了下去,將網在水下撒開來。漁網上有夜光的浮標,在海面上散落開時,猶如天穹上散落的星子。他們隨著水手的下潛而隱沒在起伏的海面下,我的心也隨之浮浮沉沉,神經像受到水壓的壓迫一般繃得極緊。
這將是人類生物史上最驚人的發現之一。
想到這一點,我不由連背脊也僵直了,踮起腳尖踩在船桅上,恨不得跟那些水手一同潛下去,把那條人魚帶上來才好。
“華萊士,放鬆一點~可別落到水裡去!”
萊茵在身後壞笑起來,我的小腿隨之一緊,被他的手環住了,而我嚇得差點應了他的玩笑,身體往前一栽,被他眼疾手快的抓住後領,兩個人一下子跌在甲板上。我的屁股幾乎壓在他的臉上。還好我的體重算輕,不然得把他驕傲的鼻樑整個壓斷。
“哥們,想親我的屁股用不著這麼急切吧?”
我挪開身體爬起來,眯起眼衝他促狹的笑了一下。萊茵卻無所謂的撐在甲板上,十分欠揍的咧開嘴:“從生物學的角度上來說,屁股的形狀很好,嘗上去滋味也不錯,這是今晚除了人魚以外另一個偉大的發現。”
“你的膝蓋硬度也不錯。”我一腳踹在他膝蓋上,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
下一秒,船下嘩啦的出水聲立刻奪走了我全部的注意力。我目不轉睛的蹲在船桅邊,看著水手們拖起那層夜光漁網,放到吊架上。漁網纏繞在一起,裡面分明包裹著一個溼淋淋的輪廓,正如同被捕獲鯊魚一般扭動著身體。
吊架升上來的時候,他長長的尾巴從漁網中漏出來,以一種優美的弧度垂墜著。
人類史上曾發現的唯一一種人魚是印度洋紅尾人魚,而這一隻不同,他尾巴是黑的,卻不盡然是純黑。
不知是否因為水面的反射,呈現出一縷如同焰火中心的冷藍,末梢卻綴上一點點紅,紅得觸目驚心,宛如一柄利刃上沾的血。
我的眼球不知為什麼,跟被刺到一般,驟然的有些疼痛,心裡也跟著滋生出一絲不詳來。隱約想起幾年前在沖繩考察時,研究人魚長達五十年的前輩——真一先生曾跟我提起的那個傳說。
那是一種被稱作“夜煞人魚”的生物。尾巴是藍黑色的,帶一抹紅,就像我眼前所見一樣。他與我講述時臉上帶著謹慎的恐慌,只說這是一種比虎鯊更可怕的生物。這種可怕不在於他的攻擊力,而在於它所攜帶的詭異力量。
他警告我,如果遇到這種人魚,一定別帶上岸來,像研究紅尾人魚一樣對待它,否則不堪設想的噩運便會降臨在你的頭上。
“地獄裡來的惡煞”。他那樣形容道。
可我並非日本人,也並不瞭解日本文化,對這個詞的含義一知半解,只猜測大概同於中國的惡鬼和西方的惡魔。
至於它到底如何可怕,在那次交談裡,真一先生卻並沒有告訴我,只是以一聲諱莫如深的噓聲作為結束。好像為了我躲避我的追問與造訪似的,在第二年我前往沖繩時,回絕我的竟然是他去世的訊息。這個謎題,也就永遠留在了我的記憶裡。
而此時,這個傳說,就真真實實的出現在我的面前。
不論真一先生的警告是否在前,人魚,本身對於我,一個偏執成狂的神秘生物學家來說,已是接近死亡的誘惑。
當它被架到甲板上,放進水倉裡時,我的心跳也彷彿就此靜止。水手們協助下,我小心翼翼蹲下來,將適量的麻醉劑打入它的尾部,並大著膽子在注射完畢後,順著魚尾的曲線摸了摸。魚尾上冰涼細小的鱗片摸上去跟所有魚類都不一樣,它們很光滑,比海豚的面板還要細,甚至…接近人類面板的質感,就像一層薄膜裡包裹的人腿。
我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手不經意的碰到尾部末梢,立刻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