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妖斂下眸子,又忽然長大雙眼,眸子立時熠熠生輝。隨著夜色中這對獨屬於野獸的綠色眸子顯現,狠戾之色也隨之而來,就像他說的,既然不能完好,那也只能玉石俱焚了!
再次騰躍起身,左手已現利爪之形,他才由妖獸修成半妖,哪能錯過這麼好的提升修為的機會?
撲奔到千嫿面前,瞬移至她身後,一抓劃下,千嫿就從半空中跌落下去。
夜色正濃,千嫿只覺得背上一涼,接下來,好像就有淙淙的熱流從她的背脊上湧動而出。重重地落地,本已不是千嫿所能承受得起的衝擊,背上的疼更是讓她匍匐在地上動彈不得。
只聞空中一聲虎嘯,那叫聲似是歡騰得緊。雲水之心再一次發出了行雲流水的聲響,千嫿兩眼一閉,無力地感覺源自那妖怪的殺氣襲近,“道元基,這就是你說的大限吧?”千嫿輕嘆一句……
千嫿覺得眼皮越來越重,只聽“嗖”的一聲,伴著一道金光閃過,就再沒等到比背上的傷更疼的痛感。
“不是說要進城,怎麼趴在城外?”熟悉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努力地抬起重如千鈞石的眼皮。
朦朧之中,映入眼簾的,是那日為自己解釋“三不入”好心人的輪廓。
“我…累了,歇會兒……”藉著皎潔的月色,千嫿見到這人的黑影,卻沒再聽見那個男不男、女不女妖怪的嗓音,不免愛面子地嘴硬道。
心神頓覺愉快,雖身上疼痛難忍,卻開起了玩笑。
“那妖怪呢?”良久,對方沒來扶她,只是慢慢走近,蹲在她的面前。
“死了。”對方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夜裡唯一可以放光的東西,雲淡風輕地一句,千嫿笑了,死了就好。
艱難地從懷裡取出裝著霙雪的小口袋,遞給蹲在自己身邊的人,“這個…麻煩大哥,幫我放在背上……”對這個人,千嫿並不瞭解,甚至從未看清過他的樣子,卻莫名地信任,就像相信姐姐一樣。
“大哥?”那人對這個稱呼很陌生似的,遂而喃喃地念著。
“呃?”千嫿不解地方想垂下手臂,她背上的傷刺痛難忍,實在是沒有力氣了。
“我喜歡這個稱呼,哎!不白救人,偏得了一個妹妹。”說這話時,千嫿手裡的小袋子已經安安靜靜地躺在了她的背上。
同樣是清冷的感覺,小口袋地放出的寒氣卻讓千嫿一陣舒服。
半刻之後,千嫿就如沒受過傷一樣地坐起身,收好霙雪。而那個嚷著白撿了一個妹妹的男子,也席地而坐,等著她起身。千嫿四下望望,那妖怪的屍首呢?
男子不言語,只是深深地看了看千嫿,他是斬殺了那妖怪,可是那妖靈一離開屍身,卻轉瞬之間進入了千嫿的身體,他沒防備這層,想阻止都來不及。
“多謝大哥相救!敢問大哥高姓大名!”千嫿一派江湖架勢,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披風,披在身上,遮住自己被妖怪劃破的口子。
“葬西樓!”再一次注視著眼前的小姑娘,葬西樓笑著答道。
瞧見千嫿不解的看自己,他慈愛地看看這個小姑娘,“為親葬天下敵,煙雨風滿西樓。”
他這一番解釋過後,千嫿才真是怔住了,疑惑地盯著眼前的人看,遂而似在發問,又好像在自言自語,“煙雨…風滿西樓?”
一直纏著自己的夢,竟然是因為這個人,可是,除了那日他為自己解釋“三不入”,自己幾乎與他沒有什麼交集。原本,自己還猜測夢中的人,是斷崖救過自己的人。只是,那時,她只看見了那人的背影;此時,她仍看不清對方的面容。
“嗯,怎麼?你聽過?”那人見千嫿似是對自己的解釋知道一二,不禁反問道。
“不…不知道!就是覺得,很有詩意,煙雨風滿西樓的景緻一定很美。”千嫿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那樣的夢,即便這人三番兩次地幫她、救她,她也不敢輕易透露。
但是,千嫿的這話,卻引起了葬西樓的憂思,仰天長嘆道,“不求西樓榮光萬歲,只盼東樓呈祥靜好。”
千嫿在說話間,已經將藤鞭盤迴腰間。一切整理好時,正聽見葬西樓滿是悔恨之言。
“靜好?呵呵,我叫千嫿。名字就是千般靜好的意思。”千嫿看不慣人家哀傷的樣子,所以只得發揮自己插科打諢的“長處”,平白逗人開心起來。
“千嫿?”叨唸著這兩個字,葬西樓也站起身。
“嗯。我從小沒有爹孃,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那麼狠心,不要我。後來姐姐把我撿回家,給我取名千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