縷,要平安無事則要靠土地拿督保佑了。
通常,同一個園丘裡的膠工都是先聚於一地,然後一齊騎腳踏車出發的。
在那樣的山路里,唯有腳踏車才是最為便利的交通工具。
因怕蚊蟲咬傷;膠工大都戴膠手套,穿膠鞋,全身套藍色粗布衣、裹頭巾、還戴上暗夜作照明用的火水燈,然然再以膠刀跟橡樹霍霍廝磨整個漫漫長夜。
今天,阿蒂也不例外。
一群女膠工浩浩蕩蕩的出發,一開始時整條路就是她們一字橫排的腳踏車、整個夜裡只充斥著她們大聲談笑的聲音。
等到一上了大馬路,因怕半夜飛馳而過的車子,腳踏車變成了一字直排,仍然首尾呼應;有時候最前面的人大聲嚷一句話,後面的車子一人傳一人,一直傳給第二十五人聽。
到了園丘之後,各人分別把車頭一轉,一聲拜拜就往自己的工作地踩去,於是人漸漸變得少了,剩下的腦踏車的車燈和她們頭上的火水燈、幾點暈黃,穿插在密密麻麻靜靜寂寂的橡樹林間。
阿蒂工作的地點是在林子裡比較深遠的地方。
這時,只剩下兩名女工和她一起。
山路崎嶇、還有不少樹根浮在路面上,車子一巔一顛的,很不好受,不過她們因常年工作,也習以為常。
她們正在笑談著阿芳和阿旺的婚事。
在這小小的城鎮,朋友幾乎都是共同的,當然也有的是共同的話題。
阿蒂本也說著笑著,忽然,她覺得前面的林子裡好像有什麼東西一晃而過。
這時候大概是子夜三點多四時吧,她們的腳踏車燈極其微弱,充其量只能照見五尺以內的路面情況,而她們們頭上戴的氣燈,也僅可用作用明手邊的工作——那事物至少在距離她三口十尺外飄過,她是絕對沒有理由看清楚的。
這不由得使她怔了一怔。
——分明看見了!
——那還是個白色的影子!
看來還是個女人的影子!
這是毫無道理的!她怎麼看得見呢!半夜三更的,怎會有個女人在這密林裡呢!
她想再看,已什麼都看不見了。
橡林又回覆一片黝暗漆黑,,只有頭上的氣燈勉力推開數尺黑幕,餘又告乏力徒然。
“怎麼了?”同伴珠珠發現她有些怪異。
“你們有沒有看見?”
“看見什麼?:兩個同伴都不明所指。
“一個白色的影子……”她說,用手指著那一片密林,“一個白色的女人!”一“車!”兩個女伴一齊叫了起來,“你發神經哪!”
她們雖然什麼也沒看見,、不過總有些心寒,在南洋一帶的傳說裡,半農三更見著穿白衣的女人,不是件好事,許多意外都因此而生,所以女伴都叫了一聲:大吉利是!
阿蒂自己也莫名其妙:“今天我的眼睛是怎麼了?老是……”
她的工作地點已到。
兩個女伴調笑她說:“你見阿芳出嫁、也想嫁想得發燒啦!”“別胡思亂想了,找個男人嫁了他吧!”
她們在靜夜的寂林裡毫無忌憚的歡笑著,踏車而去。
阿蒂見那兩輛腳踏車後的兩點暗紅的燈,還有因顛簸而發出的碰撞聲,漸漸遠去,直至為黑暗所吞沒,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到了。
一天的工作又要開始了
她俯身沙沙的割著樹皮,把以前樹幹上那一道倒v字的皮溝才輕輕颳去一些,膠汁就會一點點冒上來,流注到膠杯裡了。
沙沙、沙沙……
只有頭上那一點火水燈的闇火,還有這一種單調的沙沙之聲,以及幾聲古怪的蟲鳴之外,其餘的,整個樹林就像一口大布袋,誰也不知還有什麼、沒有什麼。
不過,阿蒂也習慣了。
又割好一棵樹了……她起來,舒舒身子,正要走向另一棵樹,忽然間,頭上一黯。
燈暗了。
一沒理由的!
她記得添滿了火酒才出門來的。
她下意識的用手去扶正一下頭上的燈,忽然,燈全暗了下來。
一種無可挽救的暗淡。
直至全黑。、
這一下子,阿蒂猶跌落在黑暗裡,完全跟黑暗融為一體,而黑暗就似是凝固了似的。
幸虧阿蒂也不是沒有經歷過這種情境。
她有經驗,所以並不太慌張。
她取出了打火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