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酒液,然而過了片刻又恢復原狀。
不知道由什麼時候開始,外面又下起了小雪來。馬廐就在酒館旁邊,那兩個人離他們並不算遠,永晝甚至能讀出她們的唇語,兩個人正討論不把對方的玩偶或者尾巴──連同整個人──踹下床的可能性。塞拉菲娜。多拉蒂站在兩匹馬中間,正為稍矮些的一匹配上鞍座,嬌小的君王則是拉過韁繩,強迫馬匹與她對視。
她若有多拉蒂的身高,看起來就不會像賭氣,而會是一場無聲的征服。
就像是永晝騎馬的時候,馬匹會恐懼他一般,極夜也不受比她弱小的生靈歡迎──沒有一種動物會逆反本能,與食物鏈裡更高位的獵手親近。
這大概也是她怯於與他對話的原因。
龍族的少年抿起一邊唇角。他微笑時總像個壞心眼的小男孩。“看來多拉蒂不討厭你。‘稍作休息也無妨’,聽上去可真親切。”
“沒錯。”縱使還為筆記收尾,路迦的回應仍然無比流暢,“她討厭的只有妳一個而已。”
“我並不需要討任何人喜歡。”
“哦,那方才──”黑髮法師放下了羽毛筆,抬目看向身邊的人,目光落到後者臉上時怔忡一瞬,下意識眯起眼睛來打量,“你又對她們做什麼了?”
“什麼都沒有。同樣,我也不需要做什麼。”
路迦明顯不信,“那你在笑什麼?”
“只是想到些有意思的事情而已。”永晝舉起酒杯來,喝上一大口,“有人明明是頭野獸,嗅覺卻遲鈍成這個樣子。真不知道在極地是怎樣活下來的。”
愈來愈接近了。
腳步聲沉得帶著迴音。
渾身雪白的極地熊四肢著地,追趕著面前兩個尚不老練的獵手,彼此之間不過隔了一匹馬的身位。牠看起來已餓了一段時日,體內貯存的脂肪再也無法支撐起骨架,利爪也久久未曾磨利,此刻正割過平整的雪地,留下身後兩行沾上塵土的灰色足跡,和一地凌亂的馬蹄印。
一路上她們並不是沒有遇見過其他獵人,但沒有人敢去招惹這頭餓得雙目發綠的巨熊──每過一天,北境的獵人數目便少幾個,他們不可能為了兩個陌生人而冒上負傷的風險,更何況牠好像認定了這對可憐的女孩,對其他人視若無睹。
風雪聲呼嘯,塞拉菲娜不得不提高聲音說話,語氣聽上去便有幾分兇,“妳的宿醉到底是有多嚴重!竟然嗅不出我們身上還有雷鳴獸的血味?”
“是我一時疏忽……”極夜內疚地咬咬唇,“讓我來……”
“怎麼可能讓妳來──喂!給我跑穩一點!”金髮的法師控韁示意,坐騎受驚過度,以至於她想要轉身去對付那頭來得莫名的巨熊也變得不可能,除非她有被摔下去的心理準備。
“結契之後第一次恢復原形會被力量反噬,到時候我們連逃都逃不了!”
若果只有她一個人的話,自然沒有問題,可是現在有極夜在身旁,她做每一個決定都要考慮到對方的安全。風行豹少女跑在她的右後方,若不想要誤傷到她的話,塞拉菲娜非得要從左邊出手不可,問題就出於這裡:憑她左眼的視力,絕無可能在這個情況之下成功擊中極地熊。
按照她本來的計劃,今次的獵物是一頭鹿或者牛羊,這些食草動物攻擊力奇低,用來給極夜練手再合適不過,也正好能夠讓對方安全地度過第一次化形,畢竟日後會有什麼危險,連塞拉菲娜自己也說不準,在她的監視之下熬過最脆弱的一關,是她所能想到的最佳安排。
然而一踏進有野獸出沒的地區,她們便遭到追殺。
馬匹拐過一個彎,竟然慌不擇路得往山坡上走去。
“該死!”金髮的法師把韁繩一鬆,以足尖踏上馬蹬,想要趁她們未被迫進絕路之前脫險,卻有巨響倏然在耳邊炸開。
極地熊的頭顱在她眼前炸開,成了一堆無法辨出原狀的碎片。
血紅混著濁黃灑了一地,巨熊泛著黃的牙齒飛脫出來打到了馬後腿,塞拉菲娜。多拉蒂所騎的那一匹被響聲與痛楚所刺激,想要人立而起之際,卻被極夜以獸語喝止。
某個意義上逃過雙劫的金髮女孩皺起了眉,並未向身旁的少女道謝。
她從未親身經歷過使用“那東西”時的動靜,卻猜出了它的真身是什麼。
誠然,那一下是打中了巨熊,但就像她獵殺雪原雄鹿的時候,彼此都在移動,要確保自己命中目標談何容易。上一次是路迦。諾堤以為她想要挑釁,今次她什麼都沒做,卻仍然面臨著差一點點便被會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