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格蘭姆仍然不這麼認為。史賓塞家兩兄弟一直堅持那個揹包很大,使印格蘭姆無法相信船上那個三角形揹包符合他們的描述。另外,他也懷疑哈丁帶兩個孩子到船棚時,為什麼要將揹包留在原處。然而,他為什麼當天早晨下山走到海灘,然後再空手爬上山,這個問題實在令人費解。是否有人早一步拿走那個揹包?還是哈丁在裡面裝上石頭後,丟入海中?或者那隻揹包就一直留在原地?
他帶著挫折感在不斷掉落的碎石間跌跌撞撞走下斷崖的小峽谷,山谷盡頭綠油油的斜坡呈波浪形緩緩通向海中。那是一座朝西的斷崖,看不到太陽,他穿著單薄的T恤及毛衣,又溼又冷得直打哆嗦。他回頭望著斷崖間的裂隙,猜測哈丁是由何處出現在瑪姬面前。碎石在印格蘭姆走過後仍不斷掉落,他注意到左邊稍遠處有個地方顯然是最近才崩坍的。他走過去,想著是不是哈丁踩松後才掉落的,不過石頭表面已沾滿了露水,應該是早幾天的事。
暗潮19(5)
他將注意力轉向底下的海岸,大步走下草地,靠過去看個仔細。幾片漂流木及舊塑膠容器塞在礁石裂隙間,不過沒有黑色或綠色揹包的蹤影。他忽然一陣疲憊,搞不懂自己在這裡做什麼。他原本打算在“克林特小姐號”上,悠哉地享受浮生半日閒,他實在不想把假期浪費在這種捕風捉影的盲目追查上。他抬眼望向隨著西南風飄行的雲朵,在風中嘆了口氣……瑪姬端了一杯茶到她母親的床邊茶几上。“我調得很甜,”她說;“尼克說這樣可以提神。”她望著髒兮兮的棉被,破舊又沾滿汙垢,然後她注意到希莉雅的睡衣上也沾了鞣酸液。她不知道底下的床單已成為何種模樣——布羅斯頓牧場有洗衣機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她也一肚子火地希望剛才和尼克交談時,沒有使用“邋遢”這個字眼。
“我寧可喝白蘭地。”希莉雅嘆了口氣說。
“我也是,”瑪姬唐突地說;“不過我們沒有白蘭地。”她站在窗戶邊,望著花園,茶杯捧在雙手間。“他為什麼要報復你,媽?”
“你問過他了嗎?”
“是的。他說那是個私人笑話。”
希莉雅笑出聲來。“他在哪裡?”
“走了。”
“我希望你替我謝謝他了。”
“我沒有。他嘮叨個沒完,所以我罵得他狗血噴頭,讓他掉頭就走。”
她母親好奇地望了她一陣子。“他真奇怪,”她說著,伸手取過她的茶;“他跟你嘮叨些什麼?”
“挖苦人的話。”
“噢,我懂了。”
瑪姬搖頭。“我懷疑你真的懂,”她面向花園;“他跟馬修和艾娃一個樣,認為如果將我們趕出這棟房子,將這房子交給遊民收容所,會更有價值。”
希莉雅啜了口茶,再靠回枕頭上。“那我就知道你為什麼這麼生氣了,”她平靜地說;“當別人說對了時,總是很讓人氣惱。”
“他說你是個邋遢鬼,還說你沒有因為食物中毒而病倒真是奇蹟。”
希莉雅思索了片刻。“我很難相信他沒有告訴你為什麼要報復我。另外,他是個有禮貌的年輕人,不會用邋遢鬼這種字眼,那更像是你的口氣,對吧,親愛的?”她望著她女兒僵直的背部一陣子,不過看不到任何反應,於是繼續說下去:“如果他真的想報復我的話,早就做了。我以前對他很無禮,也為此一直感到歉疚。”
“你做了什麼事?”
“他在你結婚前兩個月,特意來向我警告關於你未婚夫的事,我把他趕走,”——希莉雅停下來回想剛才瑪姬用的措辭——“罵得他狗血噴頭”。她和瑪姬都沒有料到那個以甜言蜜語博取她們歡心的男人,本名叫羅勃·希裡,不過卻以馬丁·葛蘭特的假名招搖撞騙。瑪姬尤其難受,她當了三個月的馬丁·葛蘭特太太,然後不得不硬起頭皮通知銀行和各公司行號那個名字和頭銜都與她無關。“不能否認,對馬丁不利的證據很薄弱,”希莉雅繼續說;“尼克指控他試圖假冒古董商人,向珍妮·費爾丁的公公及婆婆詐騙了數千英鎊——惟一的證據就是費爾丁老太太堅持馬丁就是到他們家的那個男人——不過如果我聽了尼克的話,而不是痛罵他一頓……”她停頓了一下;“問題是他惹得我很生氣。他一直問我對馬丁的背景知道多少,當我告訴他,馬丁的父親在肯亞經營咖啡莊園時,尼克笑著說,真方便。”
“你拿他們寫來的信給他看過嗎?”
“據稱是他們寫的,”希莉雅糾正她;“是的,當然有。那是我們惟一能證明馬丁有高尚背景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