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才轉身,走了出去。
跟來的隨從只在大門外候著,他出得大門,才要上車輦,卻看到,巷口旁,徐徐轉出來一位身著錦袍的女子,那女子的臉,有些面生,可,當那女子朝他走來,凝著他的神態,卻儼然並非是陌生人該有的。
直到女子步到離他甚近的位置,他才記起來,這女子,是他新娶的夫人胥雪沁。
胥雪沁只是凝著他,試圖讓臉上綻出一個笑容,但,臨到頭,僅是讓神情有些尷尬起來:
“侯爺,在這啊。”
“嗯,出來辦點事,夫人怎麼也到了這?”他的聲音是淡若春風的,這層淡,讓胥雪沁的聲音更加窘迫起來:
“我是到西城來——〃
躊躇了一下,終是轉了話語:
“到西城來買胭脂水粉。侯爺辦完事了麼?”
這一句話,問得帶了幾分期盼,甚至於,因著這份期盼,她並不願去提昨晚,西陵楓徹夜不歸的事。
“辦完了。但,一會還有些事。夫人不必等我,先回府罷。”
“好。”很快地應出這聲,胥雪沁咬了下嘴唇,終是在西陵楓要上得車輦時,問了最後一句,“侯爺,晚上回府用晚膳嗎?”
西陵楓猶豫了一下,但,眼角的餘光卻是瞧得到胥雪沁的期待,對於這一名女子,嫁給他,是她的不幸:
“好。”
心軟,其實是最要不得的,但,他做不到郎心似鐵。
“嗯,那我回去給侯爺準備。侯爺辦完事,早些回來。”這一句話,帶了幾分喜悅說出,西陵楓早上得車輦,朝她略揮了下手後,只朝街市行去。
而胥雪沁站在那,瞧了一眼那大門緊閉的院子,旁邊的丫鬟小梅低聲問:
“夫人,可要奴婢前去叫門?”
縱然,她要的答案,應該就在這門後,可,越是快要確足的時候,她越是忐忑了起來。
只繼續將嘴唇咬緊,然後用力搖了下頭,逃似地只朝自己的車輦走去。
她是膽怯的,從小在二姐光環照耀下,她的性子就養成了這樣。
至少,侯爺答應今晚會回來,既然有這個意外收穫,又何必去計較其他的呢?
是啊,夫君回府用餐,對她來說,竟也是今日之行的收穫,當然,因著前面冠以‘意外’二字,其間蘊含的,便總歸是兩樣了。
即便,阿爹阿孃入宮相陪後,她的手腳不用被綁在床榻上。
可,自那一日後,她的行動範圍,卻僅是侷限在了那隅密殿中。
源於,阿爹阿孃應該並不知道,她曾被廢黜入冷宮,若另一處入口在乾曌宮,那麼,這隅密殿,在阿爹阿孃眼中,是西陵夙對她的殊榮。
是的,哪怕,胥貴姬一事終是沉冤得雪,但,她卻仍是沒有被釋出冷宮。
外人只道是,西陵夙有意藉此讓她的性子馴服,可背後的緣由,卻是無人會知道的。
而她現在關注的重點,也絕非在這件事上。
至於兩年前,她隨行嶺南的時候,西陵夙會頒下她護駕身亡,追封皇貴妃的旨意,顯然,她不主動提起,阿爹阿孃是不會多問的。
縱使他們不知道緣由,但,畢竟眼下,她活生生地在他們跟前出現,對他們來說,是莫大的慰藉。
而經歷過蕭楠將她託付給他們一事以後,對有些事,其實看不明白,他們該能意識到.對他們來說,也是種幸福。
當然,奕茗也是不會再提起關於嶺南發生的事,包括現在,她每日裡,說的話,也很少。
大部分時間,是木然地躺在床榻上,偶爾會和阿孃說幾句話,知道弟弟在阿爹開的鋪子裡幫工,一切都很好時,唇角才隱隱浮上些許的笑意。
在這樣的時候,她一遍遍在心底說服自己,苟延殘喘等下去,是為了阿爹阿孃,也是為了等師父的音訊。
這,該是最後一次,選擇相信西陵夙。
哪怕,滅谷和他脫不開干係,可,彼時,他說,他會為她尋回師父。
她是想信他.因為這份信,若是能兌現,至少不會讓她的心陷入另一場絕望中。
可,當這最後一次選擇的相信,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只演化成一道諷刺時,唯有她清楚,心,終於開始碎裂得連自己都觸控不到。
在心碎開的縫隙裡,越來越清晰地明白,她面對的,唯有兩種可能。無論哪種可能,她其實並不能寄託於讓他幫她找回師父。
一種可能,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