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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起身的時候,早有小宮女進殿,伺候她穿上尚服局送來的司寢服飾。
紫紗裙,碧紋履,綰月髻,額際貼上紫色的花鈿,銅鏡中的她,素雅淡然,承了昨晚一宿的‘君恩雨露’,今日,更見風姿綽約,明眸無雙。
是的,後宮,只會知道,她是四位女官中,最早承得君恩的。
即便她媚主,即便今日,她痴纏著君王誤了擇選嬪妃的時辰。
可,她就是如今,這宮裡,連海公公都會禮讓有加的司寢。
源於,一個時辰前,西陵夙下榻時,並沒有賜她一碗湯藥,甚至沒有讓宮人驚擾她的安睡。
這,意味著,如果她夠幸運的話,就能懷上他的子嗣。
榻上,那點點的落紅。
昭示著,她成了帝王的女人。
唯有她知道,昨晚,他沒有真正讓她變成他的女人。
醒來的時候,她獨自睡在榻上,心疼卻已然消失。
似乎,從來沒有疼過一樣,也沒有吐過血,連周身的不適,都沒有。
昨晚發生的痛苦,若不是明黃褥子上,那點點‘落紅’的存在,更像是她的夢魘。
而,他只半倚在軒窗前的涼榻上,見她醒了,仿似微微一笑。
直到晨曦微露,他才上得榻來,製造出一夜繾綣的假象。
她不知道,西陵夙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一如,她不知道很多事一樣。
她能做的,只是配合地去演繹完這份假象。
包括,在他下榻後,仍佯做沉睡並不起身。
這,是她必須做的。
否則,在今日新晉嬪妃入宮後,不憑著這一點聖恩濃眷的假象,她的境遇是可以預見的。
“司寢,好了呢,您真漂亮。”伺候她更衣的小宮女喚做千湄甜甜地道。
蒹葭並沒有應上這句話,在絕大多數時候,她給人的印象就是清冷到不可接近。
但,這又何妨呢?
宮裡,並不是越八面玲瓏,越能周全的。
如今,她的聲名早就‘敗壞’了,再多加一條目中無人,未必會更壞。
只會少了很多麻煩。
以及挑釁。
“司寢,您是先用點吃的,還是——”
“不必了。”她一點都不餓,只是,朝外走時,被暖風一吹,心口卻是有點堵。
淤堵間,她瞧到鄧公公手持拂塵向殿內走來:
“皇上往牡丹苑去了,你也快過去伺候著,今日選出來的娘娘,你們四位女官,每人都得負責教授一位。”
“是。”她微微福身。
這,亦是她們四位女官的職責。
按著規矩,除去皇后以外,其餘高位嬪妃侍寢前,會由她們分別教授。
皇后的教授,從來,都是皇上‘親力親為’的。
這,就是中宮和嬪妃其中一處的不同。
中宮,要的是端莊穩雅,要的是母儀天下,而絕不是以色侍君。
當然,還有很多不同。
而中宮這個位置,因為這些不同,每朝每代,都會沾染上,不比前朝龍椅更少的鮮血。
領命往牡丹苑去時,卻在臨近元輝殿的太液池旁,碰到了他。
第三次碰到他。
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