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這三年來的辛苦終是有了回報.不日他就能服下這能帶給他希望的還生丹。
可,當他方才得悉這個訊息時,沒有意想中的欣喜,有的,僅是忐忑。
甚至,不顧赤砂等阻撓,在皇甫漠離開後,偏是帶病由銀魚送著來到她的寢室外。
因為,這丹藥,有化腐朽為神奇之術,並且在第七重時就開始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包括對蠱毒都有的效果。
此刻,若真的練到了第九重,也就是說,在半月前,他服下的藥丸,就具備了第八重的藥效,他的血在岩石上度給過蒹葭,他曾擔心過這一點,卻沒有想到,越是擔心的事,有時候,越會成真。
一如現在,她那些噬去的回憶,也因著這藥的功效,一下子都回來了。
而這些回憶,對她來說,確是最殘酷的。
“奕茗,我沒有想到,你會這麼排斥嫁給觴帝,為師總以為——〃
看看她低垂的眼晴,或許,她的失明亦是不存在的。
因為,她知道,他的面容從不示人。
即便是銀魚在水裡救起他時,都不敢直視他的面容,而是別過臉去,先將面具予他戴上。
而她是他唯一的弟子,對這個規矩自然知道,哪怕他並不會因她看到他的容貌對她加以處罰。
但,這總歸是他為數不多的規矩之一。
是以,彼時,她徉作的失明,無疑一半該是因著這緣由。
另外一半呢?有時候,明眼,還不如瞎盲罷。
“不論你是否相信,我這麼做,只是想讓你過得幸福。”艱澀的啟唇,他的聲音竟也是沙啞了幾許。
“幸福?是啊,誰郡以為嫁給觴帝,才是最好的選擇,畢竟觴國是北漠霸主,可,為什麼要選我呢?被你們選中,我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就要去嫁一個素未謀面的帝王……”她的聲音很輕,但卻帶著悲憤,可旋即,她的語音卻是轉換了,“呵,我又說錯話了,你們男人間的事,又怎會顧及我這樣一個在錦宮來歷不明公主的意思呢。”
“奕茗,我對你,從沒有過任何的謀算。當初,是我怕你回去錦國後,未必能過得如意,可,錦帝畢竟是你的父皇,我沒有任何理由再把你留在未睎谷,而我想讓你永遠能在我庇護可及的範圍能快樂的生活下去——〃
“別說了!”她打斷他的話,和以往一樣的任性,“我最不願成為的,就是帝王的女人。我母親是,所以她這一輩子過得很痛苦,那年,我雖然小,卻也知道,什麼是痛苦。就是你明明愛著一個人,卻不能和他在一起,卻還要看著他離開,他身邊永遠不止有你一個女人,有很多的女人和你一起分享他。這,是我在母親身上看到的,那個時候,她的身上只有絕望,這種絕望,我不想去同樣體味一次。”
她的聲音裡有掩飾不住的哽咽,在這哽咽聲中,他猶記起,那一年,他的藥谷來了一位女客,本來,守門的童子自然是不會放閒人進入的,可那名女客看上去是氣息奄奄的樣子,她的身邊帶了一名女童,至多五歲的年紀,卻生就一雙讓人一觸到就不會忘記的眸子。
合該是他和她有緣吧,彼時正在高臺吹簫的他,看到晨曦下,那女童帶著期盼的眼晴時,竟破例讓他們進谷,可惜,她的母親心力耗盡,哪怕以他的醫術都沒能有回天之力。
她母親離開的那晚,是一個有著繁星漫天的夜晚,她沒有像其他小女孩一樣哭哭啼啼,只是讓他將母親的遺體放到竹筏上,再推到谷裡唯一一條通往外面的河流旁。
而她一個人默默地將谷底最美的白色花朵採來,放在母親的遺體身旁,接看,用一把火將竹筏點燃,待竹筏被滾滾的大火燃盡,他明白她的意思,只揮一揮袍袖,那燃燒著的竹筏便騰空飛到河流中,順流而下,那些火逐漸熄滅,她母親的骨灰,便灑落在河流裡,去到所有母親想去的地方。
這句話,是在最後她對他說的,那一刻,在這個小女孩眼底,他看到的,是和那晚繁星一樣璀璨的光芒。
也在那之後,他再次破例,收她做了他唯一的弟子,並且傾囊以授。
值得他驚喜的是,她悟性極高,對於他的傳授,哪怕看上去漫不經心,卻都是過目不忘,還能在原來的基礎上推陳出新,而她只是一個五歲的女孩。
只有當年的祖師爺的悟性是和她相仿的,他也因此更加悉心傳授。
這一傳,就是五年。她在他的谷底,度過了最快活的一段時間,直到錦帝的突然出現,打破了這份沉靜。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