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嗎?單是這幾年寫下來的字,都能煮粥喂活一個姑蘇城的人了。”
“春草。”丁姀蹙眉,不喜歡春草這副比拼思想。張媽媽雖說是母親的人,可那家裡誰是誰的耳報神,誰又能十分清楚呢?不說不做,才是不為人抓辮子的唯一法寶。她當即打斷了春草的這席話,沒有忘記馬車後頭其實還跟著四個小廝。
春草吐了吐舌,平常在丁姀面前自由慣了不受約束,這回回到丁家她自覺也是不能這麼直腸子了,否則會害死八小姐的。不過藏在心裡的話不說難受,她咬了半天嘴巴,最終還是說了:“小姐,您就讓奴婢把話說完吧,奴婢不說心裡頭難受。待會兒若是回到家裡頭又胡亂找人說一通,就算給奴婢一百張嘴奴婢也收不回來了。”
丁姀好笑地道:“你想說什麼?”
夏枝在旁皺眉:“小姐,別由著她。”
春草衝夏枝眨了眨眼:“就你不知疼人。你是天生不愛說話的人,難不成自己不愛說,連帶著別人也不能說了嗎?”
夏枝氣地無奈:“你說你說,小姐說了,禍從口出!”
“嘿嘿……”春草露齒一笑,轉而臉色又變了下,摸著後腦勺,說道,“被你一攪合,忘了!”
“哈哈哈……”張媽媽笑起來。
笑聲間忽然漸聞另一陣馬蹄聲,行得極快,從他們的馬車前方漸漸靠近。丁姀不由得屏住呼吸,心中想到,難道是丁家派人來路接的?轉念間,那架馬車已經從他們身旁錯身而過。張媽媽也略疑,跑得這麼急,也不怕夜路坑坑窪窪的顛著裡面的人。所以掀了車簾向後去看,登時臉色驟變,一手扯來春草,問道:“春草,你眼神好使,你給媽媽看看,那風燈上寫的可是一個“趙”字?
春草點頭,跟著丁姀打小也認得幾個四方字,那一個趙字還不至於認錯。所以極為肯定地道:“媽媽,是趙呢!”又一想,看張媽媽的臉色,訝異道,“媽媽,不是四小姐婆家的車吧?”
“哎呀……”張媽媽面有焦急,真想插上翅膀追上去弄個清楚。手裡攥成了拳,往丁姀那邊小心睃了一眼,“這可怎麼辦啊,這四小姐怎麼就走了呢……”
丁姀心頭略沉,張媽媽這副樣子,倒看起來是在替她擔心。丁妘離不離開跟她有什麼關係嗎?她面色無恙,只當是堂姐妹關心一下是理當的,於是問張媽媽道:“咦?四姐來家了嗎?”
張媽媽微微頷首,清疏的皺紋在側光下被鏤成了一道道溝壑。她若有所思起來,嘴中一直對於趙府馬車疾馳而走的事情嘀嘀咕咕的。
丁姀就不再問下去,想來自己被突然帶回家,與丁妘脫不了干係。
春草好奇:“張媽媽,四姑爺家不是在盛京麼?四小姐難道是跟四姑爺一道來的?”
“這個,我也不知道。”張媽媽說道,對簾子外空望幾眼,外頭霧氣更甚,冷冷地氤氳著,如濃稠的湯汁。
馬車裡一下子靜了下來,剛才趙家馬車的擦肩似乎影響了幾個人的心情。張媽媽從到掩月庵起,臉上笑容就沒止過,但是現在卻倏然肅起了表情,一副攢眉忐忑的模樣。春草是仗著張媽媽高興,方才說了一會子的話也乏了,但看張媽媽臉色就也不再耍嘴皮子。
夏枝與丁姀對望了一眼:“小姐,快到家了。”
丁姀打起精神,夏枝是在提醒她,快到丁家了,可不能惹二太太不高興。丁妘既然來了孃家,最高興的當然是二太太,這會子丁妘又走了,想來二太太心中是不暢快的,回去可千萬別去礙她的眼。
她暗暗記下,心中將“二太太”這三個字搗了不下千遍。又想到,丁妘嫁的,似乎是盛京頗有頭臉的一戶人家,但是具體是什麼營生的,是官是商,她都一概不清楚。那年孝滿,她回家除服才得知些風聲,後又過了幾個月丁家人就接她回家喝喜酒了。一來一去,也不過呆了一兩個時辰,在二太太的再三催促之下惜別父母又回到了掩月庵。
她離開家時不過八歲,先前與幾位姐妹相處如何已經不大記得,而後只回過幾次丁家,那時姐妹間就已經疏離了許多。
轉念之間就馬車緩了下來,不過一箭之地就停住了。外頭的車伕說道:“張媽媽,到了。”
張媽媽顯然才回過神,喃喃地說:“怎麼這麼快。”撩起車簾往外頭張了一眼,就打了簾子,順手抄起腳凳鑽出去了。
丁姀聽到一聲欸乃,知道是門扉開啟的聲響,接著便聽到張媽媽喚兩個丫鬟:“春草夏枝,將八小姐仔細扶下來。”
“哎。”兩人同應,夏枝先下了馬車,回過身再去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