姀的臉色也變了不少,心中洶濤不止。母親的伎倆在二太太面前不堪一擊,無論是昨夜讓張媽媽把淳哥兒偷偷放到二房正屋附近還是夏枝的突兀出現,這些都瞞不過二太太的眼睛。這麼看來,打從淳哥兒失蹤再看到五眼六通,二太太其實早就知道自己回來的事情。她昨天按兵不動,今天又一大早就過來,似乎更像是掐算好的時間一樣。不給她們商量對策的時間,不容她們有任何接應的準備。只不過她料錯了一步,芳菲竟然會偷偷知會她們。
“小姀,別愣著呀!”文氏急道,在垂簾內外走來走去。
“嗯。”丁姀提裙起身,幾個丫頭服侍著兩人快快出了屋。
院子裡,夏枝還跪著,聽到身後聲響不覺抓起手下的一捧枯草,整個人都因為緊張而繃成了一張弓。
丁姀低著頭小心跟在文氏身後,直到文氏駐步,說了句:“二嫂,烏漆抹黑的凍天,日頭都沒出來,你怎麼就過來了?也不派人事先知會一聲,我好叫人煨姜水等你。”
二太太脖子間的那圈翎毛圍領子藏住了她的半個下巴,說起話來的時候,細柔的鵝黃絨毛就隨著下巴上下而浮動。她目光精神十足,一張朱唇在半黑的晨曦裡就像抿成了刀鋒,笑說道:“卯時不到家裡就上燈了,你還怕我摔著不成?倒是姜水,讓人煮些來才是正經的。”
“那就去屋裡坐吧,等下一起喝。”文氏附和,就命了個婆子去煮姜水。
一群人於是都往正屋過去。丁姀跟在兩人身後,四下裡打量一週,發現二太太只帶了一個婆子兩個丫鬟,卻不見給她們通風報信的芳菲人影。
美玉似乎也發現芳菲不見,掐著春草的胳膊小聲問:“芳菲該不是被二太太發現了吧?”
春草說道:“不知道,阿彌陀佛,但願不要。”
丁姀撇過頭,豎起食指示意她們別造次。現在她們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還能顧得上芳菲麼?
兩人面面相覷,死閉住嘴巴不再細語。
前頭的二太太與三太太正也說話,似乎並未聽到美玉春草說的話。二太太慢悠悠地說道:“昨夜裡找了半天淳哥兒,結果他自己回來了,你說奇怪不奇怪?”
三太太虛汗連連:“這算什麼奇怪呢,興許是淳哥兒自己認得路。”
二太太斜眼過來,卻半天沒說話。三太太正怕她扯到丁姀頭上去,不料二太太卻隻字不提,又揚聲笑道:“興許是呢,咱們淳哥兒可是信國公府裡頭出生的,信國公府何其大,怎麼是我們這小門小院的比得上的呢。要說這才是淳哥兒的聰明之處,不光是自己回來了,還恰巧撿了姀姐兒的手珠。這麼貴重的手珠,若教別人撿了去,苦玷汙佛香。”
這話就慢慢繞了過來,三太太小心賠笑,說道:“這也是舒小爺身家尊貴,才與佛有緣。”
二太太就略帶譏誚地發笑:“哦?這麼說來也是了。這手珠原是讓弟妹你贈給姀姐兒了的,怎麼這麼不小心給落到別的地方了呢?聽你方才說來,倒可能是姀姐兒的身子不夠精貴,受不住這層佛光。”
說這話時,一撥人簇擁著打前兩個已然進了正屋。三太太讓了座,心中擂鼓直響,不知道二太太說這話是怎麼個意思。既然說姀姐兒身子不夠精貴壓不住佛光,是不是就代表著她也不打算讓女兒再回掩月庵去了呢?
她倒是不在乎姀姐兒現今的身子是否精貴,但能把她從庵院裡徹徹底底地拉回來,她就阿彌陀佛了。
兩位太太在填漆床上落正座,丁姀尾隨其後,也在旁邊的繡墩上坐下。丫頭們奉上茶湯,三太太就掀起茶蓋打算撥涼。二太太面無表情地說道:“撤下去吧,咱們不喝茶,待會兒就喝姜水。”
三太太一聽,拿茗碗的手就顫了兩下,不安地放回床几上。丁姀愣了愣,也放下茶,規規矩矩放到丫頭捧的漆盤裡。
屋子裡約莫十幾個人,一下子俱都斂聲屏息,丫頭幾個上前立刻把蓋碗收走。那下去煮姜水的婆子正好捧著姜水進門,丫頭們一下鬆口氣,把三碗姜水一一分到三個人面前。
二太太抽出懷間綾帕舉碗抿下一口,擦了擦嘴:“姀姐兒……”三字落定,有意停了下來。
正低頭喝姜水的三太太一口水噎在喉嚨裡,拼命咳喘起來:“咳咳咳……”姜水又燙又辣,咳得她抓心撓肝地險些掉下眼淚,慌忙用綃帕掖拭眼角,緊張地邊看二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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