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叫人著手備下。”
這些不需提點,丁婠心裡有數。換了衣裳之後便急往對面丁鳳寅的屋子過去。剛進屋,便有個小丫鬟過來行禮,輕聲道:“小姐可算是來了,大爺都讓了好幾局了,指著您來替他。”
丁婠點著頭就往內閣去,果見丁鳳寅攆著黑子苦臉。想到因得了母親的叮囑不得再次開罪這尊菩薩,故而大哥才這般投鼠忌器。於是朗聲笑開,蓮步過去說道:“七妹,你可好一陣不過來了,大哥天天唸叨你。”
在旁的如璧立馬豎起食指“噓”地一聲示意別說話。丁婠這才想到,丁妙與人對弈的時候最忌人聲,照以往她非把伺候的丫鬟婆子趕得一個人都不剩才肯作罷。可今朝卻留了個如璧在旁,就微覺得奇怪。
很快,那棋桌上就見了分曉。丁妙無趣地把白子往縱橫盤上一扔:“我贏了,這是第四局。”說話著那尖翹的眼梢就朝丁婠身上溜,“適才是五姐說話呢?我當是哪個不懂規矩的毛丫頭,害我差一丁點輸棋。”又把那隻甩棋的纖纖玉手往大爺丁鳳寅面前一攤,“大哥,給錢吧!”
丁鳳寅在袖囊裡掏了掏,身上的散錢輸在了早先幾局,裡頭只有幾塊碎銀。拿手指捏了五六下,覺得不當把銀子拿出來,便問丁婠:“身上帶了銅板沒有?”
丁婠上下摸了摸:“適才換過衣裳,沒帶。”
丁鳳寅詫異:“你的臉怎麼了?”
丁婠飛快捂住半邊臉,含糊道:“昨晚上牙疼鬧的。”
“哦……”丁鳳寅也不懷疑,只皺著眉跟丁妙打商量,“實在沒有散錢了,改日我著人送到你屋裡去。”
丁妙架起腿沒說話,只當是沒聽見。
丁鳳寅臉上下不來:“那我親自送過去。”心道還能差她那幾塊銅板不成?
丁妙捂著嘴“咯咯咯”地笑起來:“怎麼能勞駕大哥親自送去,我現在人在這裡,當然還是我自己拿了的好。你讓我瞧瞧你那袖囊裡還有多少散錢,若差不多我也就不計較了……”
一邊的丁婠卻在嘀咕,什麼時候陪著丁妙下棋也得搭銀子了?轉而又摸了摸自己的絳梅色荷包,鼓鼓的約有二十幾個銅板跟兩塊銀子,心底一陣發慌。要都贏了去,可算是她半個月的月錢呢!
丁鳳寅不悅地搖頭:“沒了。”
丁妙託著下巴慢悠悠道:“那是幾兩銀子?”
丁鳳寅氣得甩出一塊來:“這是一兩的!”
丁妙又笑,招來一直在旁看棋的如璧,摸起那一兩銀子對她道:“兌成散的。”
如璧滿臉笑,從腰下摘了兩個又大又鼓囊囊的荷包出來,往棋盤上一倒“嘩啦啦啦”一陣銅板聲。於是數出了一堆,扣除丁鳳寅欠丁妙的,再還給丁鳳寅一堆銅板。
丁鳳寅看著那堆銅板抽青筋,丁妙是料到了他會故意讓棋,於是今朝忽而提出了要賭棋的點子。明知他這裡日常極少備有散錢,卻又把碼定得極低……這不是閒著沒事找茬來的麼?看也不看那堆銅錢,就甩袍起身:“我賞你了,你都收回去罷!”
丁婠知道丁鳳寅氣上了,忙打笑道:“七妹,大哥都這麼說了,還不把錢收起來?”
丁妙甩著羅帕眉眼上下瞄:“俗話說親兄弟明算賬,我雖小,大道理我也懂。我不喜歡欠人家的,人家也別指望能欠了我的東西不還的。何況我也不缺了這堆散錢,若大哥不好這個,早先說了我也不至坐到現在了。往六哥屋裡去豈不更好?他可愛玩這個了。”
丁妙語帶雙關,丁婠聽得直攢眉,她那話裡直來直去就是來給丁姈討公道來的。明裡不說丁姈一個字,可處處都要領他們兄妹倆一籌。又怕丁鳳寅再把丁妙開罪,趁著丁鳳寅還未及搭話,就搶先過去對丁鳳寅擠眉道:“大哥是累了,咱們先喝過茶再下不好?”
丁妙鼻嗤一聲,未駁。
丁鳳寅眼烏子朝丁婠瞪:“我這裡可沒有什麼好茶孝敬她!”
丁婠訕笑:“上回七爺不是送了一餅?我見著,是大紅袍吧?”她前幾日頭上的釵掉了不見,就在裡裡外外地找,竟然在一個錫罐裡找到了一餅包著****茶封的茶葉。那上頭的字她可認不錯——“福建御貢武夷大紅袍”,禮部的大紅印還在封口上留了半個痕呢,她一想就知道是舒七爺給丁鳳寅捎過來的東西。見已經掰過一點,於是也用帕子包了一小塊下來,回屋裡泡上一壺享用了一回。
吃過一回,她就惦記上了第二回。趁著丁妙也在,丁鳳寅想必不好回口。
“大紅袍?”丁妙吃驚,“那是朝廷貢品,皇上吃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