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是因要過年,所以差人開始準備了。於是大大方方讓那****量過身,又親送她出去。
一時外頭的雨下得纏****綿不見盡頭,重錦拉著那裁縫又進了正屋。
三太太在胡床上仰面躺著,身邊煨著一盞小爐子,正洋溢著一股子花香味。張媽媽抱著手爐在一旁,見她倆進來,便躡手躡腳拉至一邊:“怎麼樣?可有什麼盤算了麼?”
****道:“媽媽放心,我心裡有數,保管你們太太滿意的。”
張媽媽從袖囊裡拿出早準備好的銀子塞過去:“有勞了。”
那****接了銀子正要走,重錦多長了個心眼:“師傅且慢,這裡還有事沒交代清楚呢,你別急著走。”
張媽媽跟那裁縫都奇怪:“怎麼?”
重錦拉過張媽媽就著耳邊嘀咕了幾句,張媽媽便時不時往裁縫睃上幾眼。過後自己又斟酌不下,於是來到三太太身邊,輕輕唸了幾句什麼,三太太便豁然張開雙眼:“你說的是真的?”
張媽媽面有赧色:“這個……她親口說的,想來不假。”
三太太道:“讓她過來。”
“哎!”張媽媽聽從地把裁縫叫來三太太跟前。
****熱絡地行禮,聲音洪亮:“拜見三太太,三太太有福啊!”
文氏的這點耳根子淺,有人奉承自然高興。微微笑著讓她坐到一邊的杌子上,感慨似地道:“什麼福呀,老的不成事小的還壞事……”
****道:“三太太您真是謙虛,小姐那模樣天成的富貴命,您還不算有福麼?”
三太太樂得嗬嗬笑了兩聲:“哪裡哪裡,還賴師傅您好好給她琢磨琢磨。俗話說的好呀,人靠衣裳馬靠鞍,她即便是匹好馬,也不得仰仗您給配的那副鞍嘛?”
****聽了熱情高漲,嘴巴里的話不由多了起來:“分明是太太給了小姐一副好臉蛋,有我什麼事呀。不過說到這做衣衫,還真得看人。衣裳不好看,人好看,那也差不到哪裡去,可若連人也不好看,那衣裳豈不就是累贅麼?倒讓人覺得攀不起富貴的了。您說是不是呀?前兒城西有戶人家就是這麼的,那家小姐……嘖嘖……我就不說了,可人家太太非要我做幾套抬身份的衣裳出來。我就給回絕了……”呷了兩口重錦沏上來的雲霧茶,享受般嘖了兩聲。
這一番話讓三太太賞心悅目了不少。誰都說丁家的種好,幾個太太也不是面鹺的人,故而這一輩的小姐爺們哪個不是拔萃的人?就連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認,無論是嫁出去的丁妘還是如今的丁婠丁妙等人,都是個頂個的美人胚子。只不過自家這裡這位少時不在跟前,沒那些金玉浸潤,少了些貴氣倒是真的。
溜鬚拍馬之事聽過就罷,三太太言歸正傳,招來張媽媽要了一塊銀子放到胡床沿上立住,委婉地笑道:“這些,還請師傅笑納。”
正捧茶牛飲的****呆愣:“恕老****不明白太太的意思……”
張媽媽敲邊鼓:“聽說……咱們的七小姐也找師傅您做衣裳了是不是?”
“……呃哦……”****恍然大悟,爽利地將碗蓋一闔,高聲道,“太太您見外了不是,這點事我心裡有數的。”偷偷又瞄了瞄那塊銀子,飛快抓過來放到袖囊,又矜持地把鬢髮攏到耳後,起身道,“既然太太這般禮待,我就恭敬不如從命罷,太太交辦的事,我一定給您辦的漂漂亮亮的。”
她倒是不用人費力點撥,果然是見過世面的人。三太太微笑不語,打算目送她出門去。張媽媽起身相送:“師傅請。”
****訕笑著快步離去,兜著銀子心裡熱乎熱乎的。
待張媽媽送完裁縫回屋,三太太已然起身,讓重錦備了幾樣東西正換衣裳,見模樣似要出去。
她打前問道:“太太要上哪裡?奴婢要陪著麼?”
三太太搖頭:“去二嫂那裡,重錦跟著就罷,你也別閒著,著你打聽的可打聽出來了麼?若沒的話,也去劉媽媽家裡轉轉去,我聽說她今朝沒來,想是家裡有事。你見著若能搭把手的千萬別錯過。”驀然一頓,又問,“打點的銀子可還有?”
張媽媽連應:“有的,太太放心,奴婢這就去。”
話不多時,兩人便分開做事,一個出家去了劉媽**家,一個則是往二房走。
雨勢細如針尖,落地無聲。只有屋簷下垂直淌落到溝渠裡的叮叮噹噹聲迴響寂靜的院落裡。屋瓦上“嗦嗦嗦”地細聲連綿,若有似無,被那溝渠裡的聲音蓋了過去。
打從裁縫離開,丁姀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