姀也看著那盅湯發了良久的呆,忽而察覺劉媽媽的來意似乎透露著一陣怪異。出了會兒神,夏枝鐵青著臉把春草連拖帶拽地拉進來。她眼神一定:“你們這是幹什麼?”
夏枝把春草往前推上幾步:“問她!”
夏枝是個難能發脾氣的人,這回子卻是氣得渾身抖糠一樣。丁姀就把視線定在春草身上:“春草,你說。”
春草氣犟地別過頭:“小姐,這麼大的事情您卻不告訴奴婢,奴婢就不明白了,難不成回了丁家,就只夏枝是您的人了是不是?奴婢只想要一句話,您還當不當春草是您屋裡的人了?”
丁姀看看夏枝,想起昨晚交代她的事情,今朝她又是跟春草扭打著進來的,心裡一輾轉就已明白:“你既已經知道,又何必嚷嚷,還怕別人都不曉得嗎?”
春草轉過臉:“小姐您要瞞著?五小姐既然有臉做這事,卻還沒臉承認了,讓小姐您背這黑鍋,誰知道趙大太太是怎麼瞧您的呢?”
丁姀失笑:“你又曉得趙大太太是怎麼瞧我的呢?”張手指指一旁的杌子,“你們都坐下吧,站著我看得怪累。”
春草沒好氣地用腳勾來把杌子,一屁股坐下去。夏枝也在旁坐下,脾氣好不容易消融了些。
丁姀把被子裡的書又拿出來,翻到適才看到的那一頁,淡問:“九小姐怎麼說?”
“九小姐說,還得去謝了五小姐才是,若不是五小姐跑出來交代她替八小姐您拿珠鏈,她哪裡會拿。”夏枝緩緩道,說完不禁又有絲愧意,“奴婢倒也是誤會九小姐了……”
丁姀點點頭:“這事既然知道是五姐做的了,又牽涉到九妹……若追究,難免一家人撕破臉的。姜姨娘是個安分守己的人,何苦牽累了她,到時候二伯母有話說,不好過的總是咱們。倒不如省口氣,看看五姐動作再說。”
春草詫異:“五小姐還預備怎麼著?好好的珠鏈都讓她給順走了,她還預備往咱們這裡掏什麼寶貝來了?”
丁姀抬起頭,目光恍惚了一陣,喃喃說道:“也許……是我的錯覺。”
夏枝傾前:“小姐,您可是嚇唬咱們的?五小姐按說人緣極好,品性敦厚,這事情想必也是一時糊塗才做的。”
丁姀沉吟:“現在……劉媽媽大概是往五姐那裡去了。你們稍後就去看看大少爺,就說我身子不便不能親去,能打聽到什麼,就打聽過來。”
兩個人面面相覷,意識到事情似乎非同小可。夏枝問道:“小姐,您是覺得出什麼事情了?”
丁姀捲起書本支住下巴,慨然道:“但願,是我的杞人憂天。”
聞言,夏枝跟春草都不說話了,愣愣看對方兩眼。春草忽然意識到自己險些釀成大禍。若是貿貿然把這樁事情說出去,甭說九小姐必定有二太太頂風,即便五小姐也還有大太太出來做主呢。三太太慣常在兩位太太面前忍氣吞聲,最後吃虧的不就還是八小姐?
這麼一想,冷不丁起顫。
夏枝也繃緊了心,扭頭看到那盅劉媽媽送來的湯,就問道:“有誰來瞧過小姐您了?”
“是劉媽媽……”丁姀復而又看著那盅湯,雖然肯定二太太不會蠢到毒死她,但總隱隱覺得,這會是一劑藥引。
第一卷 第三十九章 可吃不可吃的龍鬚糖
但至於會引出什麼,怕只有二太太心裡有數了。
丁姀心中不覺七上八下,伸手點點床稜子,嗒嗒嗒的敲打聲滲入空氣,掀起一層寂寥的迴音。
夏枝與春草見樣,就慢慢起身,悄悄退出起臥室。
未覺幾時,得了丁姀點撥,前去給三太太請安的十一爺回屋,一路上都沒給冬雪好臉色。嘀嘀咕咕地數落她:“沒想到你也跟她是一夥的,枉我還拿你當親姐姐般待你。現在秋意姐姐也不在了,我果然就沒人疼了……”說著就哭起來。
走在前頭的冬雪忙回身,急得擺手:“十一爺,您小點聲。奴婢哪敢做您的親姐姐,您親姐姐現正在屋裡頭呢,咱們還得去給她見個禮方才是道理。”
十一爺大嚷起來:“不去,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冬雪上前,跺了一腳:“奴婢這等瞻前顧後反倒得了個裡外不是人了,爺您的話太教人傷心。奴婢還不是想著爺日後的日子能好過些嗎?八小姐好歹還能幫襯爺說幾句好話,三太太才會想到爺時時處處的好。咱不說去討好二太太,光顧這院裡的人,也夠姨太太傷腦筋的了,爺卻偏不領情,您……您怎麼這麼不知人好歹!”
話落,喉嚨裡一咕嚕,發覺把話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