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己理解有錯呢?
柳姨娘收回手,依舊持珠唸了幾聲“阿彌陀佛”,在光線昏暗的填漆床上,可以隱約看到個貼金觀世音須彌座像。
死過一次的人,是不是已經把原先看不透想不明白的事情都看透想明白了呢?她經受過死亡,遭遇到了父親的冷眼,昔日的濃情可以再一夕之間支離破碎,她還有什麼想不開的呢?所以柳姨娘這是在偷偷給她指一條明路嗎?
怔然看著手裡的平安符,她的心突然間變得無比激動。她若要逃,能逃得開嗎?
“小姐?”夏枝已經催了她幾遍,可丁姀都未加理睬。從柳姨娘那裡回來已經一個時辰了,仍舊恍恍惚惚的。
丁姀被喊得心慌,回眸瞧她一眼,見沒別的人,便稍稍安心。
“小姐,這個要放進去嗎?”夏枝正為丁姀收拾行囊,得知自己也要跟著一起去明州時,險些連眼珠都掉出來。二太太怎麼可能帶八小姐去明州呢?這太不合情理了。若要帶那也是帶五小姐或九小姐去,怎麼指都指不到八小姐頭上來不是?可這樣的事偏偏卻發生了。
丁姀看了一眼夏枝手裡的平安符,點了下頭:“放進去吧!”留戀地環視這個屋子,若自己選擇柳姨娘的路,以後恐怕就再也回不來了。
“夏枝。”她咬住唇,心內仍舊天人交戰。
夏枝正把箱籠上鎖,抬頭應道:“小姐還有什麼吩咐?”
“你……收拾一些我慣穿慣用的出來,另包個包袱。就……跟那平安符放在一個箱籠裡就是。”
第一卷 第一百零四章 啟程
第一百零四章 啟程
夏枝雖疑惑,但並未說出來。按丁姀說的,揀她素日喜歡穿的戴的併入包袱,又重新開啟箱籠放入。想了想,又特意把那個平安符擱在了這個包袱裡頭,再重新上鎖。
“明日一早便要啟程,小姐早點歇著。”夏枝道。
丁姀點點頭,讓她伺候脫衣****,臨睡時又問了一遍丁煦寅的狀況,夏枝道,睡得可安穩了,她才略略放心。
早起時,夏枝跟春草已經把自己收拾停當,南下只能帶兩個丫鬟,昨晚讓他們自己打了商量,美玉便說自家老小都在這裡,雖是跟丁家簽了賣身契,可好歹根還在,故不想遠走。也是了,有道是父母在,不遠遊,丁姀黯然嘆息,又重新回想了一遍柳姨娘的話,仍舊不知如何取捨。
為她洗漱穿衣收拾好,又取來氈帽披風,將其裹得嚴嚴實實,放攙去向三老爺三太太辭行。
進入正屋,頭一遭丁煦寅已經在三老爺跟前磕頭了。見她進來,便讓道了一旁。
三老爺略微打量丁姀的裝束,點點頭未予置評。三太太則親身起來,拉住丁姀的手不住淚光閃爍。
說道:“你回來不久便要你南下去,可委屈了你。”
丁姀的嘴巴抿了一下,沒有搭腔,可想心裡還是有怨的。
三太太本有滿腔的話要說,見這情形一時堵在胸口,想說也沒的心情說了。輕輕脫下手裡的一隻赤金鐲,悄悄滑入丁姀的手腕,道:“你在外,我跟你爹都照應不到,若急需的話,你且當了它。為娘不會怪你!”
丁姀平靜的眸子裡眼波漸起漣漪,握了握手腕扣入的那絲冰涼,輕輕嘆息。
三老爺嗆了嗆,也取了封紅包出來讓張媽媽遞過去:“這是除夕的時候不及給你的,聽你母親說要出遠門,便也覺晚些給你的好。自己在外,可要處處當心,形態舉止且顧忌咱們家的名,切莫落了口實在外頭。”
丁姀接了紅包遞給身後的夏枝,貼膝下跪給二老磕了兩個頭:“爹孃請放心,女兒有分寸。”撥下氈帽的帽簷,遮住大半張臉掩去淚光。
待出了正屋要往忠善堂前去與二太太等人匯合,丁煦寅撩著小褂追出來:“八姐,八姐等一等……”
丁姀回身,訝然與他會在這個時候叫住自己,便駐步等著。
“八姐,”追至如意門前的十一爺好一陣氣喘,拉住她的袖子,“八姐還回來嗎?”
丁姀愕然:“十一弟為何這麼問?”
丁煦寅道:“上回四姐也像你這麼走了,便再沒回來。”
春草捂著嘴笑:“十一爺,四小姐那是嫁人,自然不會回來,小姐這回只是隨二太太去明州走親戚,怎麼叫不會回來了呢?”
丁煦寅點點頭:“哦……原是冬雪騙我的,說八姐你再也回不來了。沒這回事的對嗎?”
丁姀愣了一下,俯身觸控他的發頂,柔軟的觸感令她一瞬間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