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上,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丁姀原想問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只張開一條縫又給嚥了回去。瞧一眼在懷裡的舒淳睡得正香,長長的睫毛覆蓋下來,安逸而寧靜。她忽然有了一種錯覺,好像自己跟淳哥兒的關係並非止於如此,很可能會有更深的牽扯。
但到底是什麼呢?
淳哥兒長得眉眼分明唇紅齒白的,從他身上,似乎看得到十幾二十年後的淳哥兒會是怎樣的英姿勃發,俊逸瀟灑。這是不是就是舒文陽身上的東西呢?
不覺眼前有些虛幻起來,她趕緊眨了眨眼睛,一下子覺得自己適才的幻覺有些可笑。舒文陽就算是頂得上十個潘安又能如何?不能如何啊。
夜深時,只剩下那自鳴鐘“噠噠噠”地發條走動聲,像黑夜裡唯一存在的生命似地。
紫萍等在一株梅花下,粉衣被輕舞的月光披上一層淡淡如魅般地藍。她坐在花壇的青石磚上,兩隻腳墊地,時不時往暗處裡瞧。遊廊只挑了幾個燈籠,整個院子都朦朦朧朧的,況這邊草木繁盛,夜裡起霧就溼冷非常。
她想事等得不耐煩了,一聽到有腳步聲便迫不及待地下地迎了過去。只見淳哥兒的奶孃向她稍稍點頭,把她拉到一邊說話。道:“姑娘放心,太太囑咐的事情,我都辦了。”
“小爺還睡得好麼?”紫萍問道。
“我瞧了會兒,玩得可高興,這會兒才睡著哩看來是喜歡丁家八小姐是喜歡地緊……”奶孃據實說話。
紫萍的細眉蹙得緊:“別大意,明兒還有那兩位小姐,你可看著些,別讓小爺受了委屈。”
奶孃自然應是:“那晴兒跟紅線兩個丫頭?”
“大太太說了,一切照舊,明兒還來伺候小爺。”紫萍慢慢地道,甩了甩帕子,“晚了,你也去睡吧,別讓八小姐發覺了。”
“哎哎”奶孃道,便先撤去了。
紫萍站了會兒,見奶孃已經離去,便往趙大太太屋裡去覆命。進了屋,趙大太太正側躺在床裡,地上的小丫鬟正把衣裳鋪在熏籠上,見她進來,便立刻識趣地下去了。
紫萍把小丫鬟手裡的活兒接過,聞到熏籠底下的火盆裡似乎香氣不夠,便又從懷裡拿出了個金色的菊花荷包,挑出幾塊香料放到火盆裡。漸漸地,屋子裡就燃氣一股幽香,極為特別。
趙大太太這時甦醒,轉過神見是她回來了,便撐起身子要坐起來。
紫萍忙來扶:“太太,您躺著聽奴婢回話也罷。”
“咳咳……咳……”趙大太太急咳,紫萍立馬去倒了一碗茶過來喂她喝了幾口,她才緩過氣來。正眼瞧紫萍,道,“淳哥兒睡了麼?”
紫萍便把奶孃稟報的,一五一十告訴了趙大太太。一時又不解:“太太,奴婢有一事一直想不通,您為何要讓小爺先跟了八小姐呢?孩子家都是認人的,只認了這一個就不認別人了。這樣會不會對其他兩位小姐……“
趙大太太笑了笑:“你知道淳哥兒多久?淳哥兒向來與晴兒紅線走得近,可那丁家八小姐一來,可不一樣拋到了腦後麼?”
“……”紫萍想了想,“奴婢明白了。”
趙大太太點點頭,又喝下半碗水,說道:“既然都睡了,你也休息吧。”
“哎”紫萍應聲,扶趙大太太躺下。轉身從櫥裡抱出棉被厚褥,路過燭臺彎身吹滅,摸黑來到外間打地鋪,輕手輕腳地,聽不到任何大的動靜,連幾時睡下的,都不曾聽得清楚。
丁妘的屋子本就與趙大太太擱得近,但卻與二太太丁妙是對望的,並不在一個方向。她晚間向趙大太太請安的時候,趙太太準了她搬去二太太那邊。於是這會兒正還讓如春跟幾個小丫鬟收拾東西。
二太太差了劉媽媽來瞧,提著一杆六稜紗質的鼓腹燈籠,在門外屈膝福身:“奴婢來瞧瞧侯爺夫人準備地如何了?二太太那面的床可都鋪下了。”
丁妘忙著挑妝盒裡的頭面,勾出一對金質魚鱗紋的滾圓耳環,湊在鏡前比對。聽見劉媽媽問禮,便放下東西信步出去,展眉一笑:“劉媽媽快進來,不必拘泥什麼。”
劉媽媽環顧了一下屋裡的幾個丫鬟,一臉得意地笑。把燈籠吹滅了擱在牆角,就進去了。一瞧屋裡的擺設,來到長案前連連嘆這個瑪瑙佛手,贊那個五彩玻璃盒的,一一開了眼界。丁妘一高興,從妝盒裡挑了兩粒珍珠賞她,她連忙揣進兜裡捂得牢牢地。
底下的丫鬟都捂著嘴偷笑,如春面無表情地冷斥:“還不把東西收拾仔細了?”
劉媽媽聞言赫然一呆,這如春陪嫁以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