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任上,之前與你祖父應該是同僚吧?難怪我總覺得你們二太太總跟容家媳婦眼神頻頻交匯,無言又似有聲似地,大概早就認識了。”
丁姀一想,這確實可能。容家媳婦的年紀在自己母親之上,跟二太太相去不多。以前二太太也在盛京待過一陣,想是在那個時候與盛京四通八達的人脈有了聯絡。這樣與容家媳婦認識便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她倆既然認識,緣何未在趙大太太面前說開呢?若是梁小姐沒說這些話,連她都不會想到這個層面上去。
梁小姐卻為自己的這股臆測不以為意,甩了甩袖子便拋到一邊去了。突然又問起丁鳳寅的事:“你大哥就是素來與舒七爺交好的吧?”
丁姀狐惑地看著她,微微頷首:“君子之交淡如水,無所謂稱得上好與不好的。”
梁小姐愣了下,突然嘆息:“我原想,在你這裡還可以說說實在話,卻沒想到還是不能說。”
“……”丁姀臉色漸漸漲紅,她的確有意疏遠了丁鳳寅跟舒七爺之間的交情,但這是目前這個特殊環境裡迫於無奈的選擇。誰跟誰離得近,不是變成踏腳石就是變成眼中釘。除了避而不談之外,便只剩下了敬而遠之。
可卻被梁小姐一眼洞悉,並還一語道中,心裡除了苦澀,便是一股不安。
這梁小姐到底是真性情如此,還是另有所圖呢?丁鳳寅與她素不相識,況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小姐,與她也不是分外相熟,怎麼竟有如此熟絡的感情與她攀談,還大大方方不加羞澀地問舒七爺跟丁鳳寅之間的事情?她並不算得是個人來瘋,因為她並沒有跟容家小姐這樣,更沒有跟丁婠或者定妙這樣。卻偏偏與她如此交言……這是為什麼?
驀然頓了一下,她張了張嘴為自己想到的感覺到錯愕,一陣戰慄從腳底直衝毛髮。梁小姐怕是因為趙大太太才如此的吧?因為趙大太太自打自己進了堂屋起,就有意待她與眾不同,所以……
心頭惡寒不止,適才對梁小姐的那股子好感統統變得同冰塊似地砸到心底。她看著梁小姐依舊開朗的笑容,一時間懷疑與相信兩種情緒,在交織拉鋸。
她亦變得不易輕信他人了,實在怕被無辜牽扯。既然同乘一車已經避之不了,那從容相待,閒說些其他的就罷了。
她突然釋懷地笑了笑:“我是嫌說這些無趣,大哥的事情我也不甚清楚,若問五姐的話,倒尚可。”
梁小姐錯愕,瞪了瞪眼珠撇嘴露了一絲笑:“只是路上無趣,咱們不說點什麼的話豈不讓時間過得枯燥了麼。你既然不願意說他們,那就說說別的人,你跟舒小爺……”
“明州我沒有來過,倒不如你來說說這邊的風土人情如何?我以前看過一本書,是《大梁俗制》,現在已經記不全裡頭的內容了,關於明州的似乎也不曾讀到過。你這個土生土長的明州人同我說的話,就勝過於自己看書了。”丁姀溫淡地打斷了梁小姐繼續發問,將主動權給拉了回來。
梁小姐又是吃了一驚,接著便靠在後頭套了菱花紋椅套的靠背上,怔怔看著她,目光裡已經多了審視的意味。
丁姀坦然地一笑:“這裡有座狀元樓是嗎?”
梁小姐點了點頭:“聽我父親說,前朝殿試出了兩屆狀元,恩科加試出的,就曾受過狀元樓老闆的接濟。他再路過此地的時候,便提下了“狀元樓”三字。後又傳出狀元三吃的菜餚,小到這裡鄉試,大到上京考舉人、上殿試的,來人都是絡繹不絕。”
丁姀臉上綻開笑:“什麼叫狀元三吃?”
梁小姐撇撇唇:“鰲頭、鮑汁……”說到第三樣的時候,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外邊來人捧上來幾道點心。
梁小姐理了理裙裾,正身問道:“到哪裡了?”
那丫鬟擺下兩道點心,抬頭笑道:“還遠著哩,小姐們且吃些點心,別餓著了。”說完就下去了。
梁小姐呷了呷嘴,顯然是無趣,絮道:“那第三樣是莧菜……”瞟了丁姀一眼,挑了一塊南瓜菊糕咬下了一小塊。
丁姀抿著嘴笑,也挑了一塊慢慢細嚼。
梁小姐似乎也覺得無甚話題,吃下之後 便不再說什麼了。
又行了半個時辰,車子開始行上坡的路。駕車的婆子技術十分可靠,一路上竟沒有顛著她們。這時梁小姐才淡淡吐了句:“快到了。”
丁姀想想也是,南山寺大約是在山上的寺廟,車子開始爬坡那便是進山了。
但耳邊卻傳來一陣陣海浪拍濤滂沱而來的聲響。嘩嘩地彷彿車裡離大海很近。她愣了一下,突然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