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很安靜。

蒼白的天花板，蒼白的床單，沒有刺鼻的福爾馬林的味道，只有淡淡的玫瑰清香。

天晴緩緩睜開眼來。

第一眼，看到的是晚晴。

她抹了眼淚，別開臉去，什麼都沒說。

第二眼，是施夫人。

她和晚晴一樣，眼眶通紅，卻是顫抖著，始終緊拽著她的手。

“天晴，是我不好，我不該讓你去上班……”

天晴的手，落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

她不相信！

不相信那樣殘忍的後果。

可是……

眼眶，卻還是變得又澀又緊。

天晴緩緩的，緩緩的，再轉臉。

視線，對上施南笙……

他的神情，卻是宛若深深的暗夜，黯淡無光……

天晴的手，用力的扣住自己的小腹。

她卻很努力，很努力的揚起笑來望著他們。

“我的寶寶……還好好的，是不是？他一定還在，他很堅強的，一定不會怪我沒有好好保護他，就生氣走了……”

笑容，說不出來的蒼白。

眼角，一下子就溼了。

視線，卻直直的望著施南笙，彷彿在尋求一個肯定的答案。

不要否決她！

哪怕是騙騙她都好！

“孩子……”施南笙深吸口氣，她那種眼神，將他整個人密密纏著，幾乎要透不過氣。

卻，還是誠實以對，“孩子，已經走了。”

話落，天晴只覺得自己心底繃著的那根弦一下子就斷了。

一陣天旋地轉，差點昏死過去。

“別哭，天晴，乖……即便沒有孩子，你還有姐姐。”晚晴坐在床沿上，溫柔的替她擦眼淚。

施夫人更緊的握住天晴的手，“是，寶寶還可以再生。你現在還這麼年輕，想要多少都可以。現在最主要的是你要保重好自己的身體……”

天晴從嚶嚶的、啜泣的、壓抑的哭聲，突然就轉成嚎啕大哭。

她哭得幾乎要斷氣了。

所有人都難受得紅了眼眶，一時竟不知道說出什麼話來安慰她。

施南笙沉痛的視線，深深凝了眼天晴，而後，默然的、僵著身子走出去。

………………………………

他靠在病房外，掏出一支菸來，狠狠抽起來。

這裡是醫院，禁止抽菸的。

他向來遵循這些規則，可是，此刻他真的無法再忍耐。

心底，壓著太難受的情緒，沉甸甸的，壓抑得讓他無法承受。

施夫人望了眼兒子的背影，從病房裡走出來。

施南笙便把煙滅了，順手丟進垃圾桶內。

“媽。”他低喚一句，嗓音又幹又澀，彷彿喉間被什麼哽住了一樣。

“你，怎麼打算的？”施夫人問。

施南笙望著母親，“我不知道。我以為我不喜歡這個孩子，甚至我排斥這個孩子。可是……現在我卻真的很難受。媽，我能怎麼辦？”

“和天晴結婚。”施夫人篤定的望著他。

施南笙微微一愣，望著母親。

他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可是，他和景天晴之間……還可能嗎？

之前，有孩子存在的時候，他們之間還有牽連。

即便有這樣的牽連，也彼此說好孩子生下來，便是分開之日。

現在孩子沒了，他們之間真的連唯一的牽連都沒有了……

“阿笙，我知道你對天晴誤會很深，第一次接近你的時候，是我讓她去的。你一定以為她是個很糟糕，甚至說很不檢點的女孩。可，你一定不知道，媽為什麼要讓她這麼做。”

施南笙皺起眉。

“您不就是想讓她替我生個孩子嗎？您急著抱孫子，我知道。”

“是，這當然是一個理由。但還有一個理由是，我覺得她真的是個很好的女孩。每天清早，帶著笑，來家裡送牛奶。她的笑，實在太動人了，我和柳媽都喜歡得不得了。好幾次讓她進來坐，她倒是有趣，每回都抱著有你報道的雜誌看得津津有味。那時候，我就猜她是喜歡你的。後來知道她生活困難，要替她姐姐掙手術費，才和她出了這個主意。原本她是不想的，可她姐姐的病也實在不能再拖下去，她即便是把身體累垮，也湊不到那些錢，所以只能答應媽。”

施夫人望著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