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條活路,拿點銀子帶幾個從人回老家養老、數著天天過日子去吧!”
王書貴剛趴到地下,旁邊角落裡龜縮的一個老頭猛地躥了過來,指著潘又安叫道:
“累細累細?……”
這人的臉大約有八輩子沒洗過了,真實面容實在看不清楚,破衣爛縷,蓬頭垢面,鬍子遮住半張臉。由於激動或是生氣,渾身抖動不止。潘又安實在想不起在哪兒見過這位尊神,只是聲音有些耳熟,見問便道:
“我是潘又安呀!”
“我把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老人說罷就要掙扎著爬起來撕抓潘又安。
小潘不解,稍一躲閃,笑道:
“老人家莫慌,你先說說你是誰?”
“我是誰?我是你丈人爹呀!你當初拿了我的銀子不說,賴賬也就賴了,未料想還要殺人滅口,謀害我的性命,你說你還是個人嗎?”老人怒道。
伏在地下的王書貴急忙幫腔道:“安兒,他說他是你的老丈人胡老員外,不知怎麼讓人給關到這兒了?”
潘又安不由分說,一貓腰背起老頭出了獄門飛身就走。王書貴在後嘆道:世態炎涼人心不古啊,這位王公大人本來應是揹我出去的,到了兒卻背了兩姓旁人去了,都是我自找呀!早知如今何必當初呢!
原來老胡頭關進大牢之後,按大理寺管事的文世昌的意思是要餓死他的,獄卒新來沒有對上號,卻把另一個人餓死了,這才讓老頭白揀了一條老命。
老胡著人侍候沐浴過了,換了新衣、新襪、新鞋,這才過來和女兒女婿重新見面。老員外是重大義之人,對潘又安的事業有過不可磨滅的功勳,加上人家又上長輩,小太監不敢做大,夫妻倆趴地上為老兒磕了八個響頭,老胡才笑逐顏開,撫摸著潘又安的後腦勺子念道:
“驢崽(女婿)呀,以前是我不知情,冤枉你了。”
潘又安上路,他歷來就喜歡獨來獨往,如今情況不同,朝中他的兄弟們也決不會讓潘王爺再冒這樣的風險,好說歹說,精選了二百個壯士由齊光元、林如貴率隊,遠遠跟在後頭,以防不測。南橋楓葉仍舊扮作書童,出了京城直奔老家的方向而去。
這一日,到了一個所在,打聽問路才知此處叫作鴛鴦鎮。鎮子不大,卻是熱鬧非凡,商家店鋪,鱗次櫛比,叫賣叫買,熙熙攘攘。鎮子中間,更有一座高臺,臺下周圍聚集了不下三五百人,一陣陣高聲吶喊,喧譁不止。
潘又安人年輕好新奇,向來又愛湊熱鬧,不知那兒發生了什麼事,和南橋使個眼色,兩人拉馬擠進去一看,原來是一家大戶人家的女兒拋繡球招親的。南橋不便阻擋,小潘心裡一熱就想去碰碰運氣。
鴛鴦鎮小地方卻也藏龍臥虎哩!只見臺子上那女孩穿著打扮也合體,雖是愁眉緊鎖,卻是一頭烏髮,鶯聲燕語,天姿國色,娥娜多姿,嫋嫋婷婷,好一個天造地設的玉人兒!
小潘本就是好色之徒,見了美貌女子豈有無動於衷之理?剛才他還想是碰運氣,一見這玉人兒,立馬改了主意,這陣則是發誓要娶這個女子為妻了。當然,娶妻非是搶妻,如果人家把綵球扔向另一男人,他也只能是怨自己命運不濟,咽口吐沫,嘲弄酸葡萄罷了。明搶暗奪,欺男霸女,非是他潘某人的性格,如若那樣,他與那些諸如蓋氏兄弟呀、三匹騾子以及斷壁崖的山匪和胡芬仙遭遇的倭寇花賊又有何異?
女孩名叫魏新梅,是鎮子上的首富魏致中老員外的獨生女兒。魏小姐年已及笄,美豔無雙,加上家財萬貫富可敵國,但卻苦苦找尋不到一個才貌相當的如意郎君。老魏頭絞盡腦汁,百思不得其解,萬般無奈之下才想出這麼一個餿主意。原來打算是,如果能碰上個深藏不露的本鄉才子抑或是遠道而來的鉅富商賈也未可知哩。說好是以七天為限,就是她不管繡球拋給何人、胡亂嫁個窮漢醜漢皆由自己選定。如不然,則必須要遵從父命,嫁於本縣太爺侯勳臣。眼見七天將至,今日恰巧又是最後一天,魏小姐愁緒滿懷,自艾自嘆,正要準備閉上眼睛胡亂把手中的繡球扔下臺子之際忽然眼前一亮,一位風流倜儻的外鄉人牽著匹白龍駒朝臺前走來,這不就是她的白馬王子嗎?她不敢錯過時機,稍一用力,便毫不猶豫地把手中球兒拋給了那個模樣俊雅而氣宇又不凡的外鄉青年人……
第二九六章 勢力商人待價嫁女兒
魏致中有個綽號叫作“三十兩”,他原本是一位浙商。他們老家的風俗,從很小的時候便跟人做了學徒,十四歲出師,自己去投新東家創業。東家做絲綢生意,令他去西部販綢子,問他帶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