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朗弗洛重複說;“胡格諾派教徒才是異教徒。”
“那麼是分立派!”
“得啦,您到底是什麼意思,布里凱先生?說實話,我給您鬧胡塗了。”
“沒什麼意思,我只不過是要出門跑一趟,來跟您說聲再見的。
“好,再見,莫德斯特長老大人!”
“您不會就這麼離開我吧?”
“當然我就這麼走了!”
“您?”
“對,我。”
“一個朋友?”
“一個人發跡以後就沒有朋友了。”
“您,希科?”
“我不再是希科了,您剛才還為此責備過我。”
“我?什麼時候?”
“您說到我的尷尬處境的時候。”
“我責備您!啊!瞧您今天說些什麼話呀!”
院長低下他的肥腦袋,雙下巴給這麼一壓,鼓成一團臃腫的肉團,擱在公牛似的頸脖上。
希科從眼梢罩望著他,看出他的臉色有點發白了。
“再見,別記恨我對您說過的大實話。”
他做了個要走的樣子。
“您想要什麼,統統告訴我吧,希科先生,”莫德斯特長老說;“就是別再拿那種眼光看我了!”
“啊!啊!現在已經有點遲了。”
“總還會來得及的!哎!瞧,怎麼能不吃飯就走呢?真是的!這不利於健康,您以前對我說過不止二十次!好吧,咱們來吃飯。”
希科決定一鼓作氣,乘勝追擊。
“真的不吃!”他說;“這兒吃得太糟糕。”
別的打擊,戈朗弗洛都硬硬頭皮頂了下來,可這一下,他垮了。
“我這兒吃得糟糕?”他張皇失措,結結巴巴地說。
“至少我這麼認為,”希科說。
“您上次吃的晚飯有什麼可以抱怨的地方嗎?”
“我嘴裡到現在還有那麼一股叫人噁心的味兒;呸!”
“您說呸!”戈朗弗洛向天空舉起雙手嚷道。
“對,”希科堅決地說,“我說呸!”
“您到底指哪道菜呢?請您說說看。”
“炸豬排焦得不成樣子。”
“啊!”
“肉餡豬耳嚼都嚼不動。”
“啊!”
“米飯閹雞味道淡得像清水。”
“公正的老天啊!”
“蝦醬濃湯連油都沒撇掉。”
“天哪!”
“醬汁面上看得出浮著一層油,現在還在我的胃裡晃來晃去。”
“希科!希科!”莫德斯特長老嘆著氣,那音調就像是奄奄一息的愷撒(愷撒(前100…前44):古羅馬統帥、政治家和作家。後被布魯圖和卡西烏為首的共和派貴族陰謀刺殺。)在對刺殺他的兇手說:“布魯圖!布魯圖!”
“何況,您也沒有時間陪我。”
“我?”
“您對我說過您有事;您究竟有沒有對我說過?您樣樣都全,就差說謊了。”
“嗯,這件事嘛,可以放一放。要接待一位女求見者,僅此面已。”
“那就接待她吧。”
“不!不!親愛的希科先生:儘管她給我送來了一百瓶西西里葡萄酒。”
“一百瓶西西里葡萄酒?”
“我不接待她,儘管她大概是一位很高貴的女人,這位送西西里葡萄酒出手就是一百瓶的貴夫人;不,我只想接待您,親愛的希科先生,她要我做她的懺悔師;嗯,只要您說一句。我就拒絕給她以心靈上的指示;我要叫她另找一個神師。”
“您這麼做都是為了……?”
“為了和您一起吃飯,親愛的希科先生。為了彌補我對您犯下的過失。”
“您犯過失,是因為您太驕傲,莫德斯特長老。”
“現在我要謙虛了,我的朋友。”
“還因為您太懶。”
“希科!希科!從明天開始,我要苦修了,我要讓我的修士們每天操練。”
“讓您的修士操練!”希科圓睜雙眼說;“什麼操練?用叉子操練嗎?”
“不,用兵器操練。”
“用兵器操練?”
“對,不過指揮操練可累啊。”
“您,指揮雅各賓修士們操練?”
“不管怎麼樣,我要指揮操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