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的,那就得去問造物主了。
希科在門口朝屋裡屋外唆了一眼之後,駝起背,把已經在隊長面前縮短的身軀再縮短了六寸;他還裝出一副跟他平時坦蕩的風度和誠摯的面部表情迥然不同的色迷迷的樣子,準備好應付跟舊日的店主人波諾梅的相見。
博羅梅走在頭裡給他引路,波諾梅師傅一見這兩頂頭盔,就只顧招呼走在前頭的這位了。
如果說‘豐收角”酒店的門牆出現了裂縫,那麼這位可尊敬的酒店老闆的臉也遭受了歲月的摧殘。
人臉上的皺紋相當於歲月刻在紀念碑正面的裂紋,波諾梅師傅除了這種皺紋以外,還有強壯魁梧的人的那種態度,使得軍人以外的其他所有的人都難以接近他,也使他的臉,可以這麼說吧,變得乾癟了。
可是波諾梅一向敬重長劍:這是他的弱點,他是在一個遠在治安警戒範圍之外的市區,在息事寧人的本篤會修士的影響下養成這個習慣的。
事實上,如果一場爭吵不幸地在這家光榮的酒店爆發,你還沒趕到壕溝外護牆去找瑞士兵或者巡邏隊,長劍已經揮舞起來,好幾件緊身短襖都給戳了窟窿,這種災禍波諾梅七八天就會碰到一次,每次總要叫他破費百把個利弗爾,所以他敬重長劍是根據這一條規律:畏懼生敬重。
至於”豐收角”的其他顧客,學生、教士、僧侶和商人,波諾梅一個人就解決得了,他往那些準對付的人和賴帳的人頭上套大鉛桶,這已經使他出了大名,這個處罰通常由幾個酒店常客來執行,他們都是他從鄰近店鋪裡那些最有力氣的小夥計中間挑選出來的。
此外,大家知道每個常客都有權親自到地窖裡去找的那些酒又醇又香;大家也瞭解他對有些在他的櫃檯上賒帳的顧客是很寬容的,因此沒有人抱怨他的古怪脾氣。
這種脾氣,有幾個老主顧認為是波諾梅師傅在夫妻生活中感到極端煩惱造成的。
至少這是博羅梅認為應該向希科作的有關店主人性格的說明,他們就要一起去欣賞這位店主人的殷勤款待了。
波諾梅的這種陰鬱孤僻性格給酒店的裝璜和舒適帶來了很壞的後果.事實上,這位老闆高據於,至少他認為如此,他的顧客之上,從不考慮酒店的修繕,結果,希科走進前廳時一眼就認出來了:們麼也沒改變,只是煙燻的天花板從灰色變成黑色了。
在那個幸運的年代,酒店還沒有沾上點燃的菸草又嗆人又討厭的氣味,而今天這股氣味滲透了大廳的細木護壁板和糊牆紙,一切有細孔、有吸附能力的東西都在吸收和散發這股氣味。
因此,“豐收角”的大廳儘管有陳年的積垢和破敝不堪的外表,卻沒有用那異國的氣味來干擾飽含在酒店每個分子裡的酒香,結果,我們不妨這樣說,一個真正的酒徒在這座酒神的廟堂裡會感到心曠神怡,因為他呼吸著這位神祇最心愛的醇味和芳香。
希科走在博羅梅後面,就像我們前面說的,“豐收角”的店主人根本沒有看見,或者說得更確切些,根本沒有認出他。
他知道這個大廳裡光線最暗的座位,就像是不知道還有別的地方似的,要坐到那兒去,博羅梅攔住了他,說:
“且慢,朋友!這堵隔板後面有個小單間,在那裡面兩個要談秘密事的人可以在酒後,甚至在喝酒的時候無所顧忌地談話。
“那咱們去吧,”希科說。
博羅梅對我們的店主人做個手勢,意思是說:“夥計,單間空著嗎?”
波諾梅也做個手勢,意思是說:“空著。”
博羅梅領著假裝撞到過道的每一個牆角的希科,走進這個對費神讀過《蒙梭羅夫人》的讀者來說非常熟悉的小房間。“到啦!”博羅梅說,“您在這兒等我,我要去使用一下這家酒店的老主顧享有的特權,等您在這兒熟了以後,您也可以使用這個特權的。”
“什麼特權?”希科問。
“親自到地窖裡去挑咱們喝的酒。”
“啊!啊!”希科說,“挺有意思的特權。您去吧。”
博羅梅走了出去。
希科目送他出去;一等到門在他背後關上,希科馬上掀起牆上掛著的一幅《殺害賒帳神圖》,賒帳神是給賴帳的人們殺死的,這幅畫裝在黑色的木框裡,跟另一幅畫配成一對,另一幅畫的是十二個窮光蛋拉住魔鬼的尾巴。
在這幅畫背後,有一個窟窿,從這個窟窿望出去,可以看見大廳而不會被人看見。這個窟窿希科知道,因為是他挖的。
“啊!啊!”他說,“你把我帶到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