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到遠遠的鐘乳石上,一直哭喊,直到累得自己癱倒在地。
葉正然的腦子一時間被司耘的哭鬧洗成了空白。他當然也指望司耘的手機,但絕對沒司耘這樣的敏感和脆弱。他相信感覺,他一直覺得一定會有人找他們,至少說書的裘老先生和客棧的老闆會發現他們失蹤,至少撥雲寺的和尚會發現山洞塌方。他把自己的直覺告訴了司耘若干遍,卻沒能安慰住司耘。
你的意思是生死要憑感覺?生死不是愛情,愛情我憑感覺,已經錯了,你要我再來一次憑感覺嗎?司耘哭喊著。
葉正然不敢再說下去,他怕自己的話再刺激了司耘,這個有些神經質的女孩子讓他心驚肉跳,他的經歷中,沒有和這樣的女孩子遭遇過——如此這般敢愛敢恨,如此這般肆無忌憚。他恍惚了一下,又在想自己的年齡,繼續那些無謂的關於三十四歲和十七歲的落差對比,卻突然覺得,自己和司耘並不是簡單的年齡上的落差,自己白痴般的拿兩個年齡來對比個不停,忽略的東西太多了。
司耘你安靜,平靜一下。你相信我,我們一定能出去,就算沒人救我們,我一定帶你出去!葉正然說。
司耘雙手抱住頭坐在地上,肩頭不停地抖動。她折騰得幾乎虛脫了。
葉正然把司耘身後石樁上的油燈又換了一盞,他開始數沒有用過的油燈,剛剛換上的是第五盞,還有最後兩盞“新”的——每盞燈裡都只有三分之一的柴油。
葉正然拿起第六盞油燈,把燈芯調到了最小。比黃豆還小的火苗顫顫微微,葉正然用手遮擋住迎風的方向,一步一步溶洞裡尋找。他找到了佛像後面的兵器架,便用力掰下那些木頭,他把那個木架拖向溶洞深處那個能見到一點天光的洞口下面,他想,不知道這洞口是在撥雲山的哪個方位,他應該把這些木頭點燃,讓這個洞口冒煙……
葉正然把油燈裡的柴油倒在木架上,把黃豆大的火苗點在上面,油少木多,加上潮溼,一股濃煙騰空竄起,直奔上面的洞口……
佛祖保佑!葉正然雙手合十,站在濃煙前,心中不停祈禱。
第一聲炮響,然後是第二聲炮響和第三聲炮響。葉正然在每一聲炮響之後都急忙忙跑到那個塌方的洞口去看。第三聲炮響後,他好像隱約聽到了有人說話,他又跑到燒著木架的地方,把最後一根木方投在火裡,急切地看著上方,目送濃煙飄出洞外。
雲簫敘事之撥雲 第二章(13)
司耘愣愣地看著葉正然。絕望和恐懼把她折騰得像個病人,葉正然被每聲炮響弄得跑左跑右,她只是看著他,淚眼無神,甚至無慾無求。
她又渴又餓,但已經沒有吃的喝的了。
我們還能堅持多久?我還能堅持多久,葉老師,人不吃不喝,多久能死?司耘的聲音很小,顫抖得不像是她說的。
為什麼這麼怕?怕死?你覺得人那麼容易死掉?葉正然笑呵呵地對司耘說,嘴唇早已幹了,這一笑,笑得葉正然唇上滲出血來。
我還沒真的被愛過,我不想死……司耘又要哭。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等我們出去了,福氣就來了,你怕沒人愛你?葉正然說。
生命和愛情,怎麼被人寫進一首詩裡了?還有自由……是不是寫詩的人也遭受過我們這樣的事情?司耘問。
大概吧,詩歌也是一種掙扎呢。葉正然說。
司耘坐在地上連打幾個冷戰,葉正然過去抱住她,就像抱住了一團火。葉正然找不到東西給司耘禦寒,他抱起司耘走到那堆就要燃盡的木架旁,讓司耘烤火。
你要堅持,你在發燒,你堅持住,不會太久了,他們已經放炮了,炸開那些塌方了。葉正然說。
葉老師,你就一直……抱著我吧,讓我感受一些……司耘說。
好的好的,抱著。我再給你講故事,撥雲山的故事。葉正然說。
你講吧……你講……小時候,我爸就在睡覺前給我……講故事,……你講,我想睡,就睡你懷裡……司耘已經開始混沌了。
好,我講啊,你聽啊,你要聽,一直聽我講完,很精彩哩。葉正然搖晃著司耘。
那葉青的初戀情人小萍是受了傷的,走路一瘸一拐,根本逃不出撥雲山。葉青抱著娃娃,拉著小萍,剛剛跑下山,就被段雲星的人給圍住了,葉青就得打啊,打啊——司耘?司耘?葉正然搖晃司耘。
你講……他,他們……打出去了嗎?司耘閉著眼睛問。
打出去了,打出去了啊,葉青打得遍體鱗傷啊,但真的打出去了,有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