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聽起來覺得那麼陌生。葉秋生,他是在秋天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也是在秋天死去的。
奪去他生命的是一場車禍,也許這個世界上只有司徒尚嵐會記得他。還會為他悲傷和懷念。
顧小夕打破這個沉默的氣氛:“呃,我的朋友……以前在我這裡存了一筆錢,我不確定他用來做什麼……我聽到他去世的訊息,我的意思是,他雖然死了,但是活著的人似乎還需要。”
“秋生的母親嗎?”司徒尚嵐輕輕地說,茶色的眼睛打量著顧小夕,“她的確需要一筆治療費,每個月。”
“我想知道我什麼時候開始需要支付?”顧小夕試探著問,儘量讓自己不要那麼像葉秋生。
司徒尚嵐側過身,在電腦上查資料,顧小夕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
據顧小夕所知,司徒尚嵐家很有錢,他的父親是這所醫院的院長,司徒尚嵐回國不到兩年。
雖然是從國外回來的,司徒尚嵐的性格比較斯文靦腆,所以在酒吧裡,請自己喝酒的時候,他才會那麼驚訝。
顧小夕扶著自己的額頭,回想起那個場景,現在覺得真是有夠丟人。
幸好那是過去式了。
“半年以後。”司徒尚嵐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到顧小夕身上。
“嗯,那麼在那之後我會用那筆錢的。”顧小夕說,然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那麼,我走了。”
司徒尚嵐也站了起來,他似乎有些話想說,但是沒有說出口。
就在顧小夕快要走出門口的時候,司徒尚嵐才開口:“請等一下!”
顧小夕轉回頭看他。
“呃,你叫什麼名字?”司徒尚嵐問。
“……顧小夕。”顧小夕回答,“我是葉秋生遠房的表弟,如果姑姑有什麼事的話,你可以打剛才那個號碼。”
司徒尚嵐點了點頭,頓了頓又開口:“——我很抱歉,對你表哥的事情……”
顧小夕輕輕地搖搖頭:“也許這對他來說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也許他一點也不想持續現在的生活。”
司徒尚嵐愣了愣,顧小夕轉身就走了。
事實上,顧小夕知道自己是跑開了,怯弱和逃避,因為他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他回到了母親的病房。
冬日的陽光落在房間裡,靜謐而慵懶。
顧小夕靠著視窗陪伴著再也不會醒來的母親。
感謝沉默和牽掛。
在生命的最後,顧小夕看到那輛疾馳而來的車打出的明亮車燈。
那些虛榮和驕傲,那些欲 望和微不足道的愛情,那些曾經有過的羨慕和嫉妒,所有的所有就像風沙一樣輕輕的掠過。
就像秋日的落葉,飄得輕柔,落的決絕。
塵埃落定後,他發現自己牽掛的人只有自己躺在病房的母親。
原來,他的那些情人,他一個也不愛,原來那些鎂光燈下的虛榮和銀行裡的存款一切都沒有意義。
死亡的瞬間伴隨的是一片寂靜。
他回頭看病床上的女人,頭髮和指甲還會長,會有人定時來修。
那個女人的時間已經靜止了下來,也許永遠也不會醒來。就算真的醒來,顧小夕也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她。
儘管身體已經改變了,母親卻還是母親,將自己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女人。
溫柔和嚴厲,愛和被愛,這種感受是母親給與的記憶。
儘管在後來的生活,越暖越涼。
顧小夕在晚上六點多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他伸了個懶腰,躺在床上。
母親還很好,他很放心。
不過現在卻有另一件嚴峻的事實。
他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拿來紙筆尋思起來。
總算結束一天的家庭聚會的魏笑語輕輕推開顧小夕的門。
顧小夕的背向著門,正趴在桌子上想些什麼。
魏笑語好奇地走過去,忽然伸手從後面摟住顧小夕。
懷裡的身體並沒有反抗,只是專注地看著面前那張紙。
上面是一串數字和加減法,魏笑語看不出什麼,於是把下巴擱在顧小夕的肩膀上說:“小夕,想不想我?”
“不想。”顧小夕的回答很快。
“……那讓我親一下好不好?”魏笑語問。
“好。”懷裡的人回答地和前一個問題一樣快。
魏笑語愣了一下,心想便宜不賺白不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