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推開,荊治從門的後面蹦了出來。這廝頭髮枯黃並打卷,眼窩與兩腮共同塌陷,尖下巴,冷漠而不懷好意的臉上壓抑著與老於世故有著千絲萬縷聯絡的灰色笑容。
當時正是一場麻將大戰撲克的自相殘殺之後,所有同寢的爺們都如戰場上陣亡計程車兵似的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用凝重而嚴肅的目光如往常一樣盯著天棚上即將掉下的那一大塊牆皮。
荊治見沒有人理他,於是轉過身衝著門做起了游泳的樣子,並唱著關於“一天到晚游泳的精子(荊治)”的下流歌曲。他越唱越高興並使得自己的動作更加舒展了,這似乎是一種開場動作,之後所有人都被他所吸引。於是他興致勃勃的講了一件學院的怪談。
前天女寢二號樓一個十分開朗的女人突然晚上一句話也不說了。熄燈之後她自己點了一支白色的蠟燭,並獨自一人坐在鏡子前梳頭,於是同寢室的一個人關心的問她怎麼了。
“要你管!”她突然大叫並面目猙獰,然後穿著一身白色的睡衣在走廊中來來回回的尋找著什麼。接著她走下了樓,連收發室的老頭也沒攔得住。
通常學院夜裡的後門都是上了鎖的,幾個同寢室的女生怕她出事就跟了出去。當幾個女生走到門邊的時候卻發現她已經不見了,而一隻狐狸卻在門外跑來跑去。
不過我覺得比這更奇怪的事情是荊治竟然說不出那個女生的名字,如果同是學校的人大家應該彼此都是認識的。而且這實在是個低俗的鄉下封建迷信故事,難道荊治還停留在外婆講故事的階段?
找不到當事人的故事當然是讓人懷疑的,於是大家開始傳說老猴是個性感開朗的人……
既然老猴性感開朗,那麼他一定會有一天的夜裡突然不說話了,這一點我想我們都已經猜到了。老猴在熄燈之後點起了一支蠟燭在鏡子前瘋狂的摳腳趾頭之間的縫隙,於是我關心的問老猴是不是腳氣又發作了,因為前幾天悍姐打電話說她正在推銷一種腳氣水。
“要你管!”老猴聲音尖刻、面色慘白。
於是我不敢再問,老猴便獨自穿一條白色的內褲在走廊尋找著什麼,過了一會走下樓去。
通常學校夜裡的後門都是上了鎖的,我和幾個同寢室的傢伙怕老猴出事就跟了出去,當我們大家走到門邊的時候卻發現老猴已經不見了,一隻瘦瘦的猴子正在門上爬上爬下……
相同的故事總會出現很多的版本,沒有人會關心這種故事的真實,就像他們根本不關心自己所看到的是不是真實一樣,不過時間卻是這樣被真實的打發掉的。
故事講的多了自然有人也是會相信的。
早上的李時尚極端的正常,因為他同往常一樣聲稱要將我“揍死”!並不知從什麼地方找了一夥人,聲稱這次一定要將我“揍死”。這就足可以給“時尚早上還是個一個正常人”的猜想下一個定論,只是傍晚的時候他卻不正常了。
通常李時尚吸引別人注意的方式頗為特別。他總是盤腿坐在自己上鋪的床上,然後一邊伸長鴨子似的脖子一邊擺著撲克牌並吃力的發出“噝!噝!噼!咔!咔!暴撲破!”的聲音……只是今天我只是看到了李時尚而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這廝木然的坐在下鋪床上,雙手死死的抱住身子一側的那根支撐上下鋪的生鏽欄杆,並呆呆的望著對面老猴牆上被煙燻黃的一大塊牆皮。
李時尚這麼做當然是有其原因的。據當事人李時尚事後聲稱:李時尚在植物園的正門(植物園正門到建院共四站地)等車時看到了老桂及其女人,雙方進行了親切而友好的交談,並對“李時尚要將老桂‘揍死’”等一系列重大事宜進行了廣泛而深入的磋商。而後李時尚驅公共汽車回到建院,只是李時尚剛下車就看到老桂正與其女人從院門走出。於是時尚“照會”老桂為何回來的“如此快”。老桂則堅持稱自己從沒去過植物園……
李時尚就這樣一直坐到了半夜,且一動而不動、目光呆滯。午夜十二點剛到,李時尚飛快的披上衣服推門而去,我和同寢的人都一下子不約而同的坐起。
李時尚是從一樓寢室的走廊窗戶跳出去了,大家也跟著一起跳了出去,並悄然的跟在後面。這時候時尚處於距大家150米遠的地方,他慢慢的走了一會就開始拼命奔跑,跑過了環城路就是和環城路一樣寬闊的保健路。時尚並不是個喜歡運動的人,他踢球的時候也不過是在場地上呆呆的站著而已,可這廝今天的奔跑的速度十分驚人。
從昨天開始下的雪依然沒有停,夜裡的世界一片銀白,大概由於這位畫家覺得李時尚那黑色的衣服與土黃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