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說道:“這些天來,所有人都在說相公的壞話,說他無意娶我,說他狼子野心,說他謀殺哥哥……我不清楚這些原本親近的人,如此詆譭他的時候,是否感到了難受。我只能肯定一點……”
小麥仰頭望天,目光堅毅沉靜:“我曾對他說過,上窮碧落下黃泉,為妻奉陪到底!我深信他是一個重情重義的男子,但就算他不是,我也依然愛他!因為,我愛他,和他是誰,一點關係都沒有!”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小麥重重地回過了頭,很堅決地看著蘇眠。星亮的眸子裡,透出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威嚴。
蘇眠被小麥的氣勢震到了,他不敢相信一個女人怎麼會為愛盲目到這個程度。不……她不是簡單地目盲,而是非常清醒地盲目。
“可他娶你的理由……”蘇眠抓住最後一張牌。
小麥甜甜一笑:“這世界上,很多夫妻並不是因為愛而走到一起,譬如沈懿凡和江蓮若,譬如先帝和宓妃。前者根本是烏龍,後者甚至是由於恨。可這不妨礙他們成為真心相愛的一對。好吧,就算如先生所言,相公是看上了沈鶯歌應驗鳳脈這件事,得到鳳凰如同得到天下,才會娶我。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在我的家鄉,甚至有人為了一棟房子而成親,比起那些人而言,我已經足夠幸福了。”
蘇眠不得不承認,他真真實實地潰敗了。他從沒有見過思維這麼怪異的女子,也沒有見過這麼“自私又無私”的女子!
她可以護短到極致,也可以無視所有人的勸阻。看上去極其瘋狂和盲目,但她卻一直那麼清醒著,好像清醒地可以看透任何一種關係。她的真心格外單純,然而出口的論調,卻是那麼地現實……
蘇眠淺嘆一聲,好笑地搖頭,許久才道:“看來……他為了你所作的一切,都值得了。”
小麥一愣,眼睛眨了又眨,心下升起一個疑惑。她好奇地追問:“他……做了什麼?”
送你萬里河山
蘇眠終究沒有告訴小麥,到底鳳熙辰為她做了些什麼,只是又一次意味深長地搖扇望天:“等天放晴的時候,他就回來了。”
於是小麥,拿出比前一回期待下雪更要焦急千倍的心情,日日夜夜唸叨著放晴。無奈老天似乎也進入了冬眠期,聽不到她的禱告。
雪越下越大,積得幾乎沒了膝蓋。
小麥沒有再去靈堂,她和鍾以昕一起,陪伴在時日不多的沈曼君身邊。
寧妃的情緒據說是穩定了下來,然而展沐斐卻憔悴了不少。小麥偶爾能看到他過來向鍾嘉奕請安,總是隱約覺得,那個曾經需要戴著假須才能裝老成的英俊男子,而今真的是老了。
坤寧宮外,重雪壓壓。
“娘娘,把這藥趁熱喝了吧。”流蘇遞上安胎藥,細心地囑咐小麥。
小麥沒什麼精神地掃了一眼藥碗,蹙了蹙眉。
“娘娘……”流蘇剛剛開口,就見小麥端起藥碗,一飲而盡,只好又頓住話頭,絞著手指站在一邊。
“他們打到哪了?”小麥閉上眼睛,深深地屏住呼吸。
流蘇目光閃爍了一下,歉意地笑道:“娘娘,最近大雪封路,恐怕運河走不了,那就要慢很多了……”
小麥的耳根子動了動,忽然疑惑地睜開眼睛,望著流蘇:“我怎麼好像聽到了刀劍相交的聲音?”
流蘇一怔,裝做很緊張的樣子,跑到門口窺視一番,又悠然地蹦了回來:“娘娘莫不是太惦念公子,出現了幻聽?”
耳邊的廝殺聲狀似很遙遠,又彷彿很接近,小麥搖了搖頭,試圖擺脫這種“幻聽”:“可是我真的聽到了,走,我們出去看看。”
“夫人!”流蘇忽然就急了,拖住小麥,“夫人你先歇著吧,外面就算真有點什麼事,咱們去了也沒有用處呀。”
就在小麥快要聽了流蘇的時候,外面忽然炸成了一鍋粥,好似有不少宮女和太監在大喊:隱黎軍殺進城啦——隱黎軍殺進城啦——
“他回來了!”小麥重重甩開流蘇的手,拎起裙子就往外跑。厚重的皮毛大衣被她扔在了迴廊上,礙事的晃來晃去的珠鏈也被她扯下。小麥微微咬著唇,激動地往宮門跑。
“娘娘!小心啊!”流蘇著急地跟在她身後,卻怎麼也追不上小麥的速度。她抹了一把臉上的雪水,將辮子往嘴裡一咬,狠狠心拔腿就追。
隱黎軍確實已然兵臨城下。
小麥一口氣衝上城樓,望著四周一排排的弓箭手,她嚥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走到最前面。
城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