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雪煤和泡麵的混合物,二龍可惜的蹲在那裡竟然哭了起來,文正呆呆的站在那裡手足無措。好一陣子,才滿含愧疚的說:“等我長大了,賠你一箱子泡麵,我說到做到。”二龍也覺得有點小題大做了,破涕為笑,此時雪下的更大了,兩個人的全身,包括眉毛、睫毛都變成了白色,遠遠看去,只見兩個已變成白色雪人的苦難少年在茫茫大地上緩緩前行,任憑寒風凜冽,暴雪肆虐都擋不住他們向自己的目的地不斷前進,前進……
第 019 章 寒窯似天堂
當文正興高采烈地回到家時,卻看見父親正躺在炕上輸液,爺爺奶奶陪在旁邊,氣氛很沉重,文正急切地問:“這是咋了?”
奶奶吧嗒著眼淚說:“井下讓木頭砸的,拍片子說折了三根肋骨。”
“那咋不住院呢?”
“礦上不給拿錢,咱自己哪能去得起那種地方呢!先讓村裡的醫生給輸點液。”
“那怎麼能行呢?礦長焦大頭為啥不給拿錢?”
“他說礦上沒錢,等賣了煤……”
“比周扒皮還黑惡,資本家,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滲透著血和骯髒的東西!”文正罵了一句自己在政治課上剛學來的話,奶奶聽到也不是很明白,但大致理解其中的意思,估計是說焦大頭是吃人喝血的閻王,很骯髒。
文正抖落了身上的雪,披著一件爺爺的羊皮襖就上礦去了。其實他心裡根本沒底,焦大頭這種人除了他的姐夫誰都不怕,就自己一個傻頭傻腦的毛小子,人家怎麼會理會他呢?但是文正覺得得討個說法,父親的腰總是要治的。他憋著一股氣,踩著沒膝的積雪像礦上走去,西北方吹到他的臉上像針扎一樣,每次呼氣的時候都會有一些灌倒自己的嘴裡,直到喉嚨,簡直喘不過氣來,再加上一肚子的怒氣,感覺從胸腔到嗓子都被氣頂的**,脹滿肌膚。本來剛剛在風雪中走了二十多里,回家說了幾句話,還沒有暖和過來就又出了門,此時他感覺全身冷硬,手指和耳朵已經麻木。
終於到了礦上,大大的煤場,煤堆像一座座小山,一輛裝載機正在給幾輛排隊的大卡車裝煤,幾個排在後面的車輛估計是等久了,司機們開始罵罵咧咧,說些能夠想起了的所有問候對方母親的話,還有幾個工人把大的塊煤往汽車上抱,顯得非常吃力,滿頭滿臉烏黑一片,根本認不出是誰,只是偶爾能看到從白亮的牙齒中吐出一口黑色的唾沫,其實文正知道這些都是本村人,洗了臉的話,都會是熟悉的面孔。煤場不遠處,靠坡底有一個大的磚牆院落,裡面正中是一排闊氣的磚房,兩邊都是青石頭箍的窯洞,外面的院牆上寫著“安全生產,人命重於泰山”的標語,院中間還立著一面國旗,只是被煤塵盪滌的已不再是紅色,五顆星也被塵土遮的分不出來,這就是匈奴村的礦部,文正曾經和父親多次來過這裡。
當文正踏進大院,幾條狼狗突然狂吠起來,這幾個高大的傢伙確實讓人不寒而慄,若不是鐵鏈子拴著它們,定會撲上來把文正撕個粉碎,狗仗人勢,體現的淋漓盡致。此時看場子的福舊老漢聽到狗叫,從門房裡走了出來,看見是文正,便喝退幾個畜生,把他引進門房,拍了拍文正身上的積雪,拉著他冰涼的手說:“凍壞了吧?這麼冷的天你咋來了?”然後出門抓了一把還算乾淨的雪給文正搓手和耳朵,漸漸地他才有了知覺,之後又給他倒了一碗熱水,文正大口喝完後,身子才暖和了一些,嗓子也沒那麼難受了。
“福舊爺,焦大頭在嗎?我替我爸上來要點醫藥費。”
“在,剛從城裡回來,還領回了個野女子,心情挺好,暖和暖和我領你見他。”
福舊老漢領著文正敲開了焦大頭辦公室的門,沒想到外面煤塵飛揚的辦公室,裡面卻富麗堂皇,一把老闆椅上還鋪了一張虎皮,旁邊的席夢思床上坐著一個黃頭髮、黑眼圈的女人,滿臉化了像唱戲一樣白乎乎的妝,既看不出年齡,也看不出長相的好壞,穿的卻十分暴露,大冬天的穿了一件小皮裙,大腿白刷刷的露在外面。對面的桌子上擺放了一尊高大的財神,旁邊還供了一個關二爺,前面是供品和香爐,整個屋子煙霧瀰漫,彷彿是另一個迷幻的世界。估計是焦大頭剛剛臨幸完這個像從麵缸里拉出來的女子,看起來氣色、心情大好。
“這是李沁德的小子文正”福舊老漢怯生生地說。
“我認得哩,和我幾個外甥是一個班,你爸好的怎麼樣了?”看來這傢伙知道文正的來意了。
“總得吃藥輸液才能消炎,長骨頭躺在炕上不能動,就怕厲害了。”文正直截了當的說:“哪怕是不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