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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許仕友笑道:“我們滿縣城的縉紳都想知道,就是不好問罷了。你若肯指教,我必洗耳恭聽。”

風勁節笑道:“我送他收,只因為我送的大多是無關緊要之物。比如有次我吃了一道菜覺得很好,就讓廚子多做一盤乘熱趕緊送過去。有時,我外地的掌櫃們給我帶來了當地的特產、美食、佳釀,我也分一半,讓人送縣衙去。有時,我四處閒逛遊玩,發現了不值錢,卻漂亮,可以把玩一番的石頭、印章,便也會替他買一份。這些東西,全不值錢,但卻有趣,吃了用了玩了,也頗為享受。他收了是承情,不收倒是矯情了。”

他抬眸望望窗外萬里雲天:“有時候,我也下鄉閒遊,看看我自己的田莊佃戶,看到很多人臉上有微笑,看到農田間稻穀累累,我會摘下沉甸甸的稻子,放到盒子裡,讓人給他送去。這個時候,他通常會回我一首詩,或一幅畫。當然,有時候,我酒喝多了,或是在月亮底下看花,看得有點暈了,也會寫個半首詩或隨意畫兩筆,也不管好不好看,見不見得人,就讓人送過去。我們可憐的縣太爺,通常都會費心思替我把詩寫完,再把畫也配上詩,又送回給我。”

他淡淡說著,臉上漸漸有了些笑意。

麗姬適時將一杯酒遞上,他隨手接過,一飲而盡。

許仕友呆呆地問:“你三天兩頭,讓人裝在盒子裡神神秘秘送進縣衙的就是這些東西?他偶爾從裡面給你的,也不過是詩詞文稿?”

“不止啊,有時,我忽然間發點莫名其妙的感慨,也會毫無章法地隨意記幾筆送與他,他偶爾有點不合時宜的想法,也會寫出來給我瞧瞧。對了,有時候,他看書,會寫些雜感隨記、個人感悟,也讓人送來給我。不過,也是問我的意見。通常呢,我也就瞎蒙幾句,回覆他罷了。”風勁節懶洋洋地答。

許仕友苦笑道:“真是名士自風流,可憐我們這些俗人了,整日地疑神疑鬼,還不知道其中是些什麼稀世寶貝,又奇怪為什麼就只有你能討得我們縣太爺青眼呢?你不把富貴功名放在眼中倒罷了,他到底是官場中人,你們要詩詞唱和也罷,只管公開了來做,何苦這麼一番做作,鬧得世人驚疑,有損他的清譽。”

風勁節冷冷一哂:“我與他也算不上詩詞唱和,又沒有什麼事遮遮掩掩,只是我忙著尋歡作樂,他忙著一心為民,哪個有空天天見了面去談詩談詞談天下。偶爾想起來,隨手寫些什麼,當然就讓人送去,這有什麼問題?天下人想什麼,與我什麼相干。人心即已存疑,你做了什麼,都是可疑的。他的清譽他自己都不關心,我又操個什麼心。”

許仕友沉默了一會,才嘆道:“他是官場裡的人,豈會不知道,這樣放在明處的交往易惹是非。只是你一番誠意,他便情願清名蒙汙,也不拒絕你的心意,此等人物,當是可交之友。”

風勁節笑得一笑:“那是他自己笨。不過話再說回來,和那些因為覺得自己清如水,明如鏡,永遠趾高氣揚,你送他兩斤桔子他也把你一頓狠訓,處處小題大做,唯恐滿世界有人不知道他是清官的那種人相比,這個有點笨的官還是不錯的。”

那名動省城的美麗名妓整個人都蜷在風勁節懷中,卻分明感覺到,那出手極之大方的俊俏公子似乎注意力已經離她很遠了。她抬起頭來,臉上略帶了悟,輕輕問:“風公子與那盧大人,真的非常熟悉,非常有交情?”

風勁節大聲嘆氣,低下頭來,似笑非笑看著她:“你這般聰明,不會還聽不出來吧?我就是那個因為涉嫌打死了人,被他當堂釋放的大財主,那個你們說,半夜送了好多箱金子和珠寶去他家的大惡霸啊。”

耳畔低低的驚呼聲響起,風勁節搖搖頭,略顯無奈,頗帶惆悵:“為什麼所有人聽到貪官貪財幫助惡霸枉法逃罪的故事,永遠都只會注意到貪官到底得了多少錢佔了多大的好處,而不肯分心去記一下惡霸的名字呢?可憐那些無數故事中的惡霸們啊。”

風大公子在溫柔鄉中左擁右抱的時候,盧東籬兄弟二人已找了一處乾淨整潔的客棧安頓了下來。

盧東覺年紀小,坐不住,又逢著將近年關,省城各處無比熱鬧,他就更加耐不得寂寞了,強拉了盧東籬陪他一起四處閒逛,偶爾買些有趣的小玩意,好吃的小點心。沒長大卻總自以為是大人的少年,滿載而歸,樂得嘴也合不攏,白天受的閒氣,轉眼已拋到腦後。

二人回到客棧時,夜也略有些深了,走道上都是靜悄悄,不聞聲息的。兩人人圖方便,只叫了一間房,此時信手推開,忽得都是一怔。

房裡的行李早被翻得亂